宋兴宁一边退,一边寻找合适的抵挡之物,嘴里道:
“张成凤,我根本就没派什么人,我哪里有钱请得动人做这种事?这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你先停下来,你把那天的事好好说一说,就真相大白了。”
这时他已经抓到了一只木桶,这只木桶虽然也很破旧,但用料竟然十分结实,张成凤连捅几次,都没能把它捅破。
张成凤停了手,随口道:
“你说真的?”
宋兴宁悄悄舒了一口气,
“当然!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而且我一个穷书生,知道去哪里请什么杀手?我要是有请杀手的钱,都够我生活一年半载了,我怎么舍得做这种事?”
张成凤冷笑,
“请杀手要多少钱你都清楚,还说没做!”
宋兴宁暗吃一惊,这婆娘今天精明的过分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打个比方,我怎么会清楚这种事?但我猜那肯定不便宜啊,所以才这么说,你不要瞎想。对了,我老娘呢?怎么没见她人?”
张成凤狐疑地看着他,随口扯道:
“你娘?你娘与薛老二情投意合,要成亲了,所以她不想来。”
宋兴宁又惊又怒,
“这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婆子对薛二,只有鄙视和愤恨,怎么可能与他成亲?
再说了,她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会与人成亲?
“你不信算逑!”
张成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反正就是要让他不好过,至于说了什么,一点不重要。
宋兴宁果然是惊怒无比,一副急躁样。
她继续道: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和离!你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没有真心对过我。不管你说的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我不想跟你过了。你知趣点,赶紧写一封和离书吧,我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宋兴宁又被她的话惊住了,
这个贱女人,竟然主动要跟他和离?
算了,都这时候了,也不要讲什么脸面了,她想和离就和离吧,这样也好。
“你想和离,自然没问题。可是,这里没有纸和笔,我们出去找人借吧。”
“你想得美,和离书不写好,休想离开这儿!”
张成凤走到通铺的某一处,从下面掏出了纸和炭笔。
通铺都是用土砖垒起来的,每块土砖之间是有空隙的,她昨天就买好东西,藏在了这里。
她还拿出了一盏带底座的油灯,点上,让周围亮堂了一些。
宋兴宁心里嘀咕,这贱女人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刚拿刀要杀他,是要吓唬他一番吧?
他也没心情跟她掰扯了,赶紧写好和离书,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他拨开通铺上的鸡毛,整理出一片稍干净的空地出来,提笔欲写,却听张成凤又道:
“哦对了,你还得赔偿我银子才行。我白陪了你这几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不应该补偿我一下吗?”
宋兴宁眼中泛起怒意,这贱女人是得寸进尺啊!
他咬牙道,
“你想要多少?”
张成凤不假思索开口道,
“白银一百两。”
宋兴宁愠声道: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吗?一百两银子我可以买好几个妻妾了,你张成凤比别人金贵些吗!”
张成凤怒冲过去,持匕首使劲一捅!
宋兴宁正躬身提笔,仓促中慌忙一扭身躯,但胳膊上仍然被划破了一道血痕,鲜血沁了出来。
“你这个疯子!”
他捂着胳膊,怒骂了一句。
张成凤冷笑,
“别特么废话,你写不写?”
宋兴宁踌躇了一下,
“我没钱!”
张成凤瞪眼,
“没钱你就写个欠条,就写在书上好了,欠我白银一百两,一个月后如数归还。”
宋兴宁松了口气,继续提笔书写。
这贱女人在京城无根无凭,只要等他出去,还不还钱,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暂且由她嚣张一会。
他几笔飞快写完,递给张成凤。
张成凤接过查看。
她看的很仔细,一动不动,半晌过后,还在盯着看,像是入了迷,看得眼睛通红。
“我可以走了吧?”
宋兴宁小心道。
他的胳膊虽然伤口不深,但也得找人敷药绑上才行。
张成凤吐出一口长气,将和离书收入怀中。
“急什么,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临别前,喝杯离别酒吧!”
说完,她也不管宋兴宁什么反应,又去通铺下掏出了一小壶酒,接着又掏出两个小陶杯子,放在之前宋兴宁整理过的通铺上,倒了两杯,递给宋兴宁一杯。
“我们以交杯酒成亲,以离别酒分手,各喝一杯,从此你我就是路人了!”
张成凤颇为感慨,举杯欲喝,却被宋兴宁拦住了。
“慢着,我受了伤,不宜喝酒,你那杯少一些,不如我们换一换吧!”
张成凤没有说话,将酒杯放在通铺上。
宋兴宁也放下自己的酒杯,端起她那杯。
两人一饮而尽。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宋兴宁丢下杯子,希望对方收起那该死的匕首,让开路。
张成凤却诡异一笑,
“走?你想走到哪里去?既然来了,你还想走吗?我告诉你,你哪儿也去不了了,就在这里乖乖等死吧!”
宋兴宁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你在酒里下了毒?可我已经跟你换过了!”
张成凤脸色不变,戏谑地看着他,
“你这人有多狡诈,我再清楚不过了,你以为我猜不到你会这样做?”
宋兴宁脸色大变,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你个贱婆娘,真阴毒!你就不怕我不换么?”
“怕?我怕什么?我的确没你聪明,但我告诉你,这两杯酒,任你换哪一杯也没用,因为它们都有毒!哈哈,是不是很意外?哈哈哈哈……”
张成凤说到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宋兴宁怒道:
“你这个恶婆娘,你真是疯了!”
张成凤大笑不已,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错,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张成凤决定要嫁给你的那一天,就该疯了啊!你这个该死的禽兽不如的东西,误了我一生,还要杀我,今天你就跟我一起去阎罗殿评个理!你这种恶人,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老天爷的极大恩赐了!还想活命,你简直是在做梦!”
宋兴宁的怒容却突然消失了,他举起一只袖子,特意放在阳光下给张成凤看。
张成凤虽然几近疯癫,但眼睛还是没问题,她清楚地看到,宋兴宁的袖子里有一大片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