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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长年混迹在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强盗用的黑话。

掌柜的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

“上次有个点子,盘子真顺,可惜是个犟种,不得已只能插了,唉,可惜啊!”有人啧啧叹惜。

那个老板道:“行了,这些事我不管,但你们可要记好了,别出事,谁特么给老子惹出麻烦来,后果你们知道的,不如先插了自己。”

众人纷纷表态。

赵甲急了。

他急切地想要搞清楚状况,要是这个布庄真是个黑窝,那他得赶紧离开啊!

但这个屋子是供客人们试穿和临时休憩的,窗户做得很高,他看不到里面。

他记得附近有一些木板的,那是用来缠布料的,布料用完,便暂时丢在一边。现在天要亮了,已经有些亮光了,于是他找来一些木板垫在脚下,打算把窗户抠出一个小洞看看。

不料,这些木板都是松木,脆弱的很,他刚一踩上去,脚下便发出“咔嚓”一声响。

赵甲吓了一跳,想都没想,赶紧逃。

但他已经暴露了,屋里好些汉子打着火把追了出来,没一会就抓住了他。

“好小子,在爷们面前踩盘子,你还嫩了点。”

掌柜的也来了,凑过来一看:

“怎么是你?”

惶恐中的赵甲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木板,赶忙道:

“掌柜的救救我啊!我没干什么坏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就出来撒泡尿,求你跟他们说说,放了我吧!”

胖掌柜眯起眼睛:

“什么都不知道,你跑什么?”

赵甲哑然,

“……我,我看到这么多人追来,我当然要跑了。”

几个壮汉看着掌柜,“怎样?”

胖掌柜回头望了望后面,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插了!”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赵甲张嘴还想说什么时,脑袋后面被猛抽一记,便失去了知觉。

后面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棉娘沉吟起来。

按赵甲所说,五湖布庄确实是个黑窝,要不然,不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就杀了他。习惯总是能提升效率。

至于后面为什么没有及时处理掉他的尸体,可能因为什么耽搁了,这已经不重要了,算这小子运气好。

“接下来,咱们要去告状!”

这种害人的强盗窝,留着干啥?

盛家人跟着老爷子,少有怕事的人,倒是赵甲有些担忧。

“这里毕竟是县城,五湖布庄比咱们势力大,要不还是从长计议?”

报仇告状,他当然不反对,但他觉得,先要保证自己一方的安全,他可不想再死上一回。

这一点,棉娘当然也有所考虑。

“据说县老爷是刚调来不久的一位进士,刚正不阿。只要有他在,其他人翻不了天。”

再说了,不解决这些人,她们回去的路可能也不会太平。

总之不能姑息。

迟了,这些人作鸟兽散,也是麻烦。

说干就干,为了赶时间,棉娘当即带着三妹,快速往衙门而去。

二郎和二妹在后面助赵甲,慢慢赶。

到了衙门口,三妹非要擂鼓,棉娘将棒槌递到她手里,她跳起脚就往鼓上捶,一连跳了三下,就打了三下,然后再接着三连跳……

很快有衙役从门里转出来喝斥,

“哪来的丫头,你做什么?一边玩去!”

“大人,我们要告状!”

“告状?告谁的状?”

“我们要状告五湖布庄,明里做生意,实际上是强盗窝!他们还杀害了赵甲。”

后面一句,是棉娘说的。

衙役愣了一下。

继而道:“告状,要有状纸的。你们的状纸呢?回去找人写好了再来吧。”

棉娘道:

“状纸马上就有。”

她打开随身的药箱,里面有开方子的纸和笔,立刻提笔就写。

她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了,简单点,还是可以凑合出来的。

三妹满脸钦佩。

衙役的表情则是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里面又走出一伙人,为首的明显有点派头。

“谁要告状?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桃花村盛家人,我叫阮棉娘,三房媳妇。”棉娘不卑不亢。

“盛家……”来人念叨一句,板起脸,“五湖布庄是本县知名商铺,岂容你们信口诬陷?念在你们妇孺无知,速速回去!否则,先打你们十大板!”

棉娘:“敢问老爷是?”

一个衙役道:“这是本县县尉,张大人!”

哦……

棉娘了然。

县尉和县丞,都不是好东西。

她前世只了解到这一点,具体怎么个不好法,却不大清楚。

“张大人,我们不是凭空诬陷,我们有证据,要求开堂。”

“嗯?”张县尉眯起眼,“证据在哪里?”

棉娘警惕起来,

“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哪有什么都不问,也不开堂,就要证据的?

张县尉眼神一厉,

“故弄玄虚!你们怕是没事找事,给我抓起来!”

身后的几个衙役立刻上前,就要抓人。

三妹一下蹦起来,大喊:

“快来看呐!张大人好威风啊!不问原由就要抓苦主啊……”

她们还在县衙门口,街上人来人往,本来看热闹的就已经有几个人了,她这一喊,立刻呼啦啦又围上来几十人,纷纷议论指点。

张县尉脸色阴沉。

但他是老官场了,便道:

“你们要告状是吧,本官接下了。请你们进衙门说话吧。”

说完一使眼色,几个衙役便走到棉娘和三妹身后,看这架势,明里是请,暗里恐怕是要强行推她们进去了。

棉娘一把拉过三妹,将她的手紧紧攥住。

“我们不进去,我们要求公开升堂!你们若是想来硬的,就看你们有没这个本事!我们还有好多人,都是要告五湖布庄的!我俩只是第一批,县里告不了,我们就去府里告!”

这样说,是为了警告对方,你抓了我俩也没用。

至于是否公开升堂审理,控告人说了不算,她只能算提议。但县尉虽然权力很大,却没有断案权,不能否定她的提议。

说到底,她就是拖延时间,要等县令来。

张县尉的脸色更是阴沉似水。

就在双方僵持时,另有衙役从门里出来,喝道:

“县老爷有令,公开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