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池额头上渗出薄汗珠,满脸幽怨,贝齿紧咬。
厉砚修还真是好意思说!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何必大张旗鼓地在别人面前假装恩爱?
到时候闹得舆论越大,她越不好脱身。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只不过不说罢了。
厉砚修走上前,主动牵起沈秋池的手,往大厅里拽。
“你、你干什么?”
“我拿你的尺寸定了几套衣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被拽到移动衣架和人堆里,没等她答应,就有服务人员上前为她搭配。
就连同系列的包包,鞋子,还有佩饰,都齐全了。
“少夫人,这是最新款的抹胸礼裙,采用奶油缎面纱制成,层叠的褶皱纹理更能凸显您绝美的身材,独特的斜切设计......”服务人员上前笑着介绍着。
“还有这个莫奈蓝手提包,非常适合您日常通勤所需呢!”
“对了,还有这双浅棕色玛丽珍高跟鞋,而且还是粗跟的,搭配刚刚那个手提包,简直绝了!少夫人,要不您试试?您试了之后,绝对喜欢。”
沈秋池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衣服、鞋子、包包,眼睛都要看花了。
但最重要的不是颜色和款式,而是这些都是知名品牌。
还都是新品。
这么多贵重的奢侈品,厉砚修居然都不眨一下地送来,等着她试穿。
而且——他还清楚沈秋池的尺寸。
想到这里,她脸色不免一红。
两人好歹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而且还行过房事,清楚她的尺寸也算多奇怪。
就在沈秋池思绪飘飘之际,她的手腕处突然一凉。
再缓过神看过去,发现一串泛着幽银的紫水晶手链,就这样套在她的手腕。
“这个颜色很衬你。”厉砚修给她戴上后,便松开与她碰触。
沈秋池的掌心内,还残存着他指腹上的余温。
她忽然觉得耳根子好烧,眼神躲闪地没敢与厉砚修对视。
“是很漂亮,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就在她准备脱下来的时候,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丈夫送妻子礼物,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说完,厉砚修露出一副可怜无辜的神色,口吻中更是带着浓郁的委屈,“阿池,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已经用尽办法来哄你了。”
“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你直接说,我不喜欢我们继续这样气氛僵持下去,会伤夫妻感情的,也不想......我们最后沦落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他突然服软,打的沈秋池措手不及。
更要命的是,大厅里面还站满了服务人员。
他们纷纷觑了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睛里面都是戏。
这让沈秋池尴尬坏了。
厉砚修绝对是故意的!
“少夫人,恕我们多嘴一句,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二位看起来这样般配,就别因为一件小事而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是啊是啊,厉总为了您,可是一大早就吩咐我们准备新品,送到这里来呢,他对您的感情这样深,您就退让一步,原谅他吧。”
“这串紫水晶手链可是拍卖行里最贵的珍藏品,这样好的物件,在豪门世家的圈子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可见厉总待少夫人,是真的体贴又疼爱。”
服务人员你一句我一言的,劝慰的沈秋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她愤愤地瞪了眼假装弱势的厉砚修,小拳头攥的死紧。
他还真是会用手段,拿别人来敲打她。
不过细细想来,厉砚修最近的举止,的确跟往常不同。
他换了家里的拖鞋,特意买了有兔子图案的情侣款,还整日研究菜谱,一日三餐不重样地为沈秋池做饭,贴心地为她放洗澡水,以她的尺寸定制奢侈品......
还花费高昂的手笔,买下这条紫水晶手链。
短短几日,厉砚修无微不至的行为,竟在沈秋池不经意之间烙下了印记。
她虽然有时候不怎么在意,但现在回忆起来,却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面对众多工作人员炙热的眼神,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收下手链。
但离婚后,沈秋池还是要还给厉砚修的。
她挑选好一套礼服跟鞋包后,他便将人打发走。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中途她接了通电话。
挂断后,沈秋池便急急忙忙地吃完,捞起外套就准备出门。
厉砚修有点不乐意。
“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要走?”
“你自己算算,我们住在一起的这几天,你跟我在一起吃过几顿饭?”
沈秋池看他抱怨,内心竟营生出些许愧疚。
但这抹愧疚,就像***中沙,轻轻一吹便四散的不剩。
“厉总家大业大,自然不考虑生计,我不一样,我手底下还有几千几万张嘴等着吃饭呢,多一秒钟我都不想浪费在不挣钱的地方上。”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吃饭,耽误你挣大钱的时间了?”
厉砚修笑的森寒,浑身像是被浇了盆带冰碴子的水。
他原想着他这么多天的体贴入微,多少能将沈秋池冷漠失望的心暖热些,哪怕一丁点也好,可万万没想到,她还是像之前那样,不近人情。
就像块永远捂不热的石头。
沈秋池看着厉砚修受伤的表情,有点不忍心。
但她还是咬咬牙,头也不回地推开玄关门,离开。
以前的他,可没少用这种冷暴力的手段对待她,如今不过是打个对调,他就受不了了,那她呢?她以前是怎么一次次热脸贴冷屁股的?
沈秋池启动车辆,车速匀缓的行驶在油柏路上,嘴角噙着自嘲。
以前的她,为了一腔爱意,执着在厉砚修身上这么多年。
如今,她想要自己的生活。
想要一个爱她,懂她,尊重她的伴侣,陪伴在身侧。
虽然把厉砚修这根刺从心里拔掉会痛,会流血,会舍不得,但时间是良药,总有一天,她能够释怀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迎接新的重生。
厉砚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玄关口,无形的寂寥在顷刻间朝他袭来。
沈秋池如今还是想从他身边逃离。
她还是不愿意跟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