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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记得幽灵虫后来说了很多,幽灵虫像个睿智又充满了活力的老人,不断地讲述地球的历史,智者的话虽然充满了道理,但对于筋疲力尽的阿月来说,能记下来,并且进行思考的并不多。

她只记得幽灵虫不断地提到,大概是地球现在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已经超过了过去任何一个时期;而且过往时期,在地球的历史上,几乎每一次二氧化碳排放过量都是气温“从寒冷到炎热”的状态。

另外一个特点是,那时候的二氧化碳排放过高,基本上都是有自然灾害影响的。火山爆发,岩浆又产生了成片森林的燃烧,是地球过热的主要原因。

但是这一次不同,大量的森林已经被砍伐了,二氧化碳是通过“化学物的加工”和“机械类的消耗”产生的。

以往的每一次,地球都有机会去改变的;现在最可怕的是,人类无法去改变自身的行为方式,而是地球也无法做出改变了。

幽灵虫巴啦巴啦地说着,他越说,阿月越觉得,那家伙像一个老人,只有老人才愿意这样说话。

“我呢?”阿月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幽灵虫低声说道,“你有机会抓住我,但是却没有,对吧?”

阿月有些疲倦地笑了笑。

“不过,抓住我也没有用。”

阿月知道这话的意思,意思是即使自己有机会抓住他,幽灵虫也是有机会逃掉。

也就是说,阿月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抓住他,何必自寻烦恼的。

天空之中,突然间慢慢传来了一阵声音。

阿月觉得,那声音像是很奇怪的,像是鸟儿在林间鸣叫的声音,叽,叽,叽!

某种栖木鸟,像是知更鸟在鸣叫时的声音。

声音慢吞吞地在林间回响着,后来,几乎每棵树上都有知更鸟的叫声,叽,叽!

声音慢慢变成一种旋律,悬挂在半空中的幽灵虫们,已经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虫网,那张网之中,至少有上万只幽灵虫,他们在空中静悄悄的漂浮着。

今晚风大,但却没有月亮,空气本应该干燥异常,但是露珠在空气中漂浮着,有些露珠如同飘浮在火星或者某颗重力更低的星球上,在空中慢慢地向下滚动着;时不时,还会把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打个滚儿,再缓缓向下滑落。

那张空中之网,正在一点点向天空上飘浮着,他们身上的光芒正不断的闪烁着,淡红色和蓝色的光芒在网中不断地流动着,像是一张奇怪的、由蓝宝石和水钻组成的风帆。

不过,光芒正在慢慢变弱,最终,那张网与黑暗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进入了飞行静默期,”那只幽灵虫说道,“我们要走了。”

“走了?”

“以前,我们总是以为,能用各种方法和你们沟通。”那只幽灵虫声音越来越低,“但是,我们错了。”

“错了?”

“错了。”那只幽灵虫说道,“我们总以为,你们是可以说服的,但是我们错了。你们无法说服,甚至你们答应我们的事,只不过为了哄我们,甚至只是为了骗我们!”

幽灵虫的话,变得严厉起来。

阿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契约精神被视为一种最宝贵的财富,但是这世界上,能守住约定的人,又有几个呢?

人类在与任何生物,包括自己打交道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即使欺骗别人,还能振振有词,一肚子道理。

一旦失去了控制,对于力量的崇拜,又会无限地放大。

幽灵虫,看起来就是手无缚鸡之类的某种真菌,站在伦理角度来看,他们在出现时,会被人类轻视。

即使有人发现了幽灵虫的力量,可能有也会利用他们。

而且,这种生物对于地球的依赖,似乎很强。

“可是,你还是跟我说了那么多!”

阿月有气无力地说道,她希望自己能挽回,嗯,挽回幽灵虫对人类的信心。

突然之间,阿月只觉得自己腰间的仪器,突然间一下亮了起来。

自己刚才明明关上了。

十盏灯,突然间全部亮了,而且又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

兹!

那声音,差点没把阿月和吴三的耳膜同时扯破。

这玩艺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号接受器,除非受到了强力电磁波的干扰……

“再见。”那只幽灵虫低声说道,“我们要走了。”

“走了?”

“我说了,我们正在迁移,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也可能回来,也可能永远不回来。”那幽灵虫说完之后,身体突然间,变成了一根白色的丝线。

丝线正在一点点地拉长,身体的颜色,也正在慢慢地变得透明。

他如同一只正在空中飞行的蠕虫,爬升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慢慢地触到了那张幽灵虫组成的风帆上。

虫帆在黑暗之中,越升越高,最后,在空中眨了一下,像是和阿月做最后的告别。

阿月有些紧张地看着吴三。

幽灵虫就这样走了?他们要到哪里去?

从语气来看,幽灵虫对地球的未来,充满了悲观,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于人类,也充满了悲观。

那又为什么和自己聊天呢?

想在离别前,把幽灵虫的态度,告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类?

“别看我。”吴三一脸诚恳,“你是技术官,你应该有答案。”

阿月苦笑了一下。她的答案很简单,幽灵虫们知道一切,所以才决定离开。

还记得费鹃,以及那位和费鹃聊过天的马尔达吗?

同一时间,阿根廷,乌斯怀亚。

风很大,即使距离海岸数千米外的医院中,也能听到了海浪与风混在一起的声音。

马尔达躺在病床上,他的伤情不算严重,从船上坠下来时,只留下点肌肉的挫伤,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经历了好几轮谈话,先是移民官员,然后是警察的谈话。

移民官员的谈话还很正经,也很短,警察的谈话就比较扯。

“有没有听到天空或者海水里传来什么声音?”

“有没有听到了海水里的歌声,或者看到海水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