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下,十五万精兵悄然撤离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流火,迅速被石力捕捉于掌心。他随即召集了麾下的智囊傀征与勇将侯林等人,于密室中共商大计。
“此刻若我们挥兵晋阳,与那贪婪无度的匈奴贼寇又有何异?”
傀征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正气,眉宇间尽是不满之色,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因他的义愤而震颤。
石力深知傀征虽一生未得志,但其心如磐石,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践踏民族的尊严与底线。于是,他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坚定:
“傀先生勿急,我石力虽有心争锋,但绝非意在荼毒一方百姓。晋阳之行,所求唯火药配方耳。一旦得手,我必将其完好无损地归还于原主,以表我辈非贪得无厌之辈。”
此言一出,室内气氛稍缓,众人皆知石力性情刚正,言出必行,心中疑虑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嘿~傀征,此事可不是你能随意议论的,我们这般行事,也是为了并州百姓着想,他们王家把持并州多年,也该挪挪位置了。”侯林见傀征此时说出不应说的话,没好气地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傀征愤然起身,欲走出府衙。
“你想走?知晓了我们的机密,恐怕此时由不得你了。”侯林起身,拔出刀子,就要砍向傀征。
石力见状赶忙阻止道:“侯将军切勿伤人,傀征是我请来的,有事坐下好好商量。”
侯林见石力发话,将刀放回刀鞘,一屁股坐回原位。
“傀先生,当初我们都怀有宏图大业,欲一展抱负,王家背信弃义,说好的买卖他们独自去弄,这是断了我们的财路,日后他们强大起来,定然会欺压我们。”
石力上前拉住傀征,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此也罢。”傀征无奈认命般地坐下,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是无奈至极,还是被吓得:
“哎~晋阳虽调走十五万大军,可如今几方军队联合,也有十几万人,我们这些人加起来,还不足十万。”
“这~”石力忽然有些犹豫起来。
“怕甚,我们有大炮,轰上几炮,定然能破城。”侯林满不在乎地说道。
“哼!难道晋阳就没有大炮?他们新的火药威力也不弱,况且他们已造出十几门大炮了。”傀征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侯林,略带戏谑地说道。
“你个酸儒,是不是又要讨打?”侯林受不了这样的眼神,脾气再度上来,作势又要起身。
石力抬手示意侯林别动。
“傀先生可有什么良策?”对于石力的谦逊,傀征心中还是颇为受用。
“卢植如今还在晋阳附近任都督,只要他按兵不动,我们尚有五成胜算。”
“卢植?”石力此时才想起当初他们来平阳县时,卢家的种种作为,而后认真地问道:“然后呢?”
“你们可曾发现,我们这些大炮有个缺陷,阴雨天无法作战。”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那么,我们选一个这样的天气去攻城。”傀征接着说道。
“酸儒你这话说得如同废话,他们不能用,难道我们能用?”侯林不满地说道。
“他们不能用,难道我们真就不能用?”傀征反问道。
众人一时不明所以,石力冲着侯林道:“侯林,你能不能安静些,等傀先生把话说完?”
侯林一脸的不屑,扭过头去。
“先派一些人潜入城中,做好内应,然后将所有的狼烟炮用车辆装好,伪装成商队,悄悄靠近城门。”
话说到这份上,石力怎能还不明白其中深意,脸上不禁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道:
“傀先生此计甚妙,就依此行事。”
数日后,几百名?族和以前拓跋呦呦留下的人,乔装成挑夫或是村民,只带着一些装在坛子里的火药,前往了晋阳。
石力征用了平阳县所有的厢式车辆,虽是五花八门,但有厢轿,里面的小型火炮置于其中不会受潮。
再用一些装有砂石的布袋支撑,卸掉后面的厢板,便能完美发射。
晋阳早晚温差大,夜间又易结露,铁制的大炮在城楼上极易吸收潮气,所以这些炮晚上都会推到房间里,用油布包裹严实。
第二天不等太阳出来,几乎都不会搬运出来使用。
这一天雨过天晴,晋阳的城门外聚集了大大小小几十辆厢式马车,像极了一个庞大的商队,却引起了城楼值守军官的注意。
“这是哪一家?竟有如此多的货物要进城?”看似中规中矩,但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而且这些车停在距城门二百步的地方,也不似急于进城。
“谁知道呢,清晨刚到的,这车队想必是个大户。”一旁的守军士兵接话道。
“以往有十几辆这样的车过来就算多的了,这车队着实数量众多。”值守的军官满脸狐疑地说道。
这时,下面的车厢板开始卸开,里面露出乌黑的炮管。
大概是距离有些远,城楼上的人看得不是很真切,可当所有的车都做出同一个动作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不好,下面的车有诈,他们似乎要攻城。”城楼上的军官不由自主地大喊道。
城楼士兵一脸茫然,城下有些早起的村民也纷纷朝着车队的方向望去。
“轰……”
“轰轰……”
随着一声炮响划破天际,其余的炮火仿佛响应某种神秘的召唤,紧随其后,轰鸣声此起彼伏。
城门外,无辜的百姓在纷飞的石块中无助挣扎,城墙的碎片如同命运的判决,无情地落下,哀鸿遍野,人们惊慌失措,抱头鼠窜,寻找着哪怕一丝生还的缝隙。
石力的军队,铁石心肠,对城下民众的生死置若罔闻,大炮的炮口如同冷酷的眼眸,再次锁定城门,无情的炮火再次倾泻,誓要将这古老的防御撕为碎片。
城内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从沉睡的安宁中被猛然拽入战乱的漩涡。
士兵们迅速整队,步伐坚定而急促,朝着城门的方向集结,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
然而,他们的步伐尚未踏出营区的门槛,空中便划过一道道黑影,伴随着尖锐的呼啸,陶罐如雨点般落下,紧接着是连串的爆炸声,如同地狱之火。
城中本就兵力稀薄,四门各据五千勇士,平日里守备虽严,却也难掩兵力捉襟见肘之实。
此刻,那扇承载着城防重任的大门,在连串炸药罐的轰鸣下,变得摇摇欲坠。守军被迫蜷缩于营垒之内,如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城门,终于在硝烟与火光中轰然倒塌。
于少钦,身先士卒,率领着万名精兵,如潮水般涌入那敞开的城门,誓要将胜利的旗帜插在城头之上。
而远在三里之外的侯林,听闻炮火连天,心中嗜血的狂澜瞬间翻涌。他无暇多想,即刻率部疾驰而来。
及至城下,但见城门洞开,一片混乱,他眼中的狂热更甚,一声怒吼,仿佛要撕裂苍穹,随后便率领麾下勇士,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