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和二公主是直到黎允烟出发半日后,才知道她们派去的宫女,已经死在了宫中,并没有跟着去北朔。
现在想再补人进去,已经是鞭长莫及。
气得砸了满地的瓷片。
*
覆罗有期坐在马背上,嘴角勾着一抹散漫的笑意。
他今日在元夏国的大殿上,看了一出好戏。
没想到这位洛倾公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胆小怕事。
相反,她还......挺有趣!
想到她将自己的两个姐姐打了一顿,还恶人先告状,将她们气得有口不能言的模样,他笑出了声。
骨节分明的大掌拉紧了缰绳,马儿慢悠悠地走着,等到黎允烟的豪华轿辇行至自己旁边的时候,他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一勾,将她的车帘掀开。
居然在睡觉?
手指旋即放开。
虽然只是一瞥,但她东倒西歪的睡姿,和白皙精致的小脸,还是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印象。
玉珠和玉蝶见到窗帘突然被人掀开,均是吓了一跳!还没等她们喝止,那人就又放下了。
动作之快,都不知道该不该冲他发火。
还是等公主醒来之后再决定吧!
黎允烟这一觉,便睡到了黄昏时分。
北朔国是游牧民族,习惯了随遇而安。黎允烟下了马车,便见到周围已经搭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
覆罗有期负手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远方。
玉珠和玉蝶刚才已经同黎允烟讲过,覆罗有期掀她帘子的事。
黎允烟一个眼神,示意玉珠和玉蝶远远看着,然后提起裙摆,费劲巴拉地爬上了巨石。
她刚一靠近,覆罗有期就知道了。
他饶有兴味地低头,睨着她。
见她站到了自己的旁边,白皙的小脸因为爬石头的原因,此刻微微泛着红晕。
他并未打算开口,却见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自己一圈,然后语气骄矜地开口。
“你就是本公主的驸马?”
覆罗有期眉梢一挑,没有反驳。
“何以见得?”
他的腔调懒洋洋地,声线微哑,自带一股子慵懒的痞劲儿。
黎允烟叉腰,一副笃定的样子,“因为你长得好看!勉强配得上本公主!”
“呵。”
覆罗有期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他可不想要什么女人!
女人,等于麻烦!
他不回答,黎允烟却不依不饶,抬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覆罗有期的手中闲散地甩着一根马尾草,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还挺傲娇!
黎允烟看着那根马尾草,都快被他甩成螺旋桨了。
她蹲下身,也从旁边扯了一根起来,“啪!”地一下搭在他的那根草上。
螺旋桨罢工。
慵懒的眼眸朝她睨来。
黎允烟抬头看着他,眼里是一股不服输的娇憨劲儿,带点刁蛮,却不惹人厌烦。
尊贵的公主殿下,昂着高贵的天鹅颈,声音娇娇软软,开口道:“你要是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本公主,以后就直接叫你驸马了!”
他低声笑了一下。
夕阳下,他的发丝被照耀成了金色,连同他琥珀色的眸子一起,也染上了点点金黄。
他的薄唇此刻微微勾着,看向她的眼眸微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他抬起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柔软的马尾草缓缓拂过了黎允烟的脸,最后在她的额头中心停下。
开口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洛倾公主,仿佛对这次和亲,抱有很高的期待?”
黎允烟也不躲闪,任由他拿着马尾草,在自己的脸上划来划去。
白皙无瑕的小脸透出淡淡粉色,有些诚实地说道:“本来是不期待的,但是现在,我很期待!”
说完还闭上了眼,将脸蛋更凑近了些,声音中带着娇嗔,“好痒!”
修长的指节一顿。
马尾草掉到了地上。
黎允烟感觉到他的停顿,睁开了那双秋水盈盈的明眸,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看。
覆罗有期将手背在身后,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
她的皮肤,比最醇厚的羊奶还要洁白;她的眼睛,比草原上最璀璨的星星还要闪耀......
他忽地别过了头,眼神有些局促。
黎允烟歪过头看他,“驸马?”
覆罗有期失了平时的淡然,转身跳下了巨石。
“诶?驸马你怎么走了?”
“我叫覆罗有期!”
“哦!”
黎允烟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
天边的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星与月显现,投下微弱的光影。
黎允烟在自己的营帐中用完膳食,又在玉珠和玉蝶的服侍下换下了沉重的礼服,整个人无比轻松。
她走出营帐,发现北朔国的人都围坐在大大小小的篝火前。
肉类被炙烤得香味扑鼻,勾起了黎允烟对于现代烧烤的记忆。
黎允烟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覆罗有期,他是负责此次迎亲的,营帐自然建在她的附近。
他手中拿着一截树枝,上面叉着一只烤得快要熟了的肉类,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
黎允烟提起裙摆,很是自来熟地坐到了他的旁边。
“驸马,你在烤什么?”
覆罗有期睨了她一眼。
黎允烟眨了眨眼,“我忘记了嘛!”
她及时改口:“阿期,你在烤什么?”
他早已恢复了随性的慵懒模样,一边转动着羊羔肉,一边开口道:“我以为,你们中原女子,都是很矜持的?”
黎允烟将双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撑着自己的下巴,“阿期喜欢矜持的?”
他的手一顿,“我不是说我!”
“那你在说谁?”
覆罗有期又睨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脑子,可能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他又不说话了,黎允烟的屁股朝他那边挪了一步,追问道:“叫你阿期,就是不矜持了?”
“但你是我的驸马啊!”
“在民间,驸马就是夫君的意思!你是我的夫君,我就叫个阿期而已,怎么了嘛?”
“阿期,你怎么不说话?”
“阿期,你是天性不爱说话吗?”
覆罗有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草原上,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有眼前之人聒噪的!
这次前来迎亲,是他主动跟父汗提出要过来的。
他本来是想来看看母亲的家乡,顺便来带走这个,元夏国侮辱他们一般,塞过来的和亲公主。
这个和亲公主,在他出发前,父汗还没有定下来要指给谁。
他肯定是不要的!
但是现在,他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她这么聒噪,他那两个兄弟,一巴掌就能把她给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