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凝被碎瓷片划伤了手。
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凌陌昆皱着眉帮她止血,乔晓晗被地上的血迹吓坏了,忍着不适去清理血迹。
汪凝语气很温柔,大概是因为忍着疼,声音有些发抖,“我没事的,刚才是我不小心,看到地上有个碎瓷片,想捡起来,没拿好,才伤了手。”
凌陌昆眼神突然变得冷冽,盯着汪凝看了一眼,“什么样的瓷片?在哪里?”
他刚才明明仔细检查过,稀碎的瓷片都用吸尘器仔细吸清理掉了,更不要说能划出这么大伤口的瓷片。
汪凝眼睛含水,纤细的手势如葱根,向厨房的一角随手一指,“那里。”
凌陌昆眼神又多了几分冷意和凌厉,“你确定?”
汪凝不说话,忍着眼泪,楚楚可怜。
她的血还在流,凌陌昆看了眼伤口,强忍着怒意。“伤口太深了,去医院。”
他转身去那大衣,被汪凝一把拉住衣襟,“不用了吧!我……多捂一会儿,说不定就止住了。”
乔晓晗刚收拾好厨房的地面,恰巧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酸,有火发不出。
毕竟,汪凝有伤,刚流了那么多血。
“你自己血小板低,你不知道吗?不去医院,打算失血过多一命呜呼吗?”凌陌昆没忍住吼了她,把汪凝吓得不敢吱声。
乔晓晗心里一惊,难怪会流那么多血。可再一想,凌陌昆真的很了解她,连她血小板低都知道。
凌陌昆穿上外套,对汪凝说:“走,去医院。”
还没等乔晓晗反应过来,已经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别墅里空荡荡,突然只剩她一个人。
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乔晓晗想到这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房子太大了,甚至她稍微动一下,都能听到回音……她害怕。
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不能带着她一起去医院?
他明知道她会害怕……
乔晓晗壮着胆子打开了一楼所有的灯,还有客厅的电视机,随便挑了个频道,把声音调小,然后一溜烟逃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真的好讨厌这样胆小的自己,她想回姥姥家,她想姥姥了。
乔晓晗瑟缩在被窝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睡着。
许是入睡时精神太过紧张,睡到半夜她突然被惊醒,浑身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四下都是亮堂堂的,有些刺眼。
她动了动,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握着,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啊——
“晓晗,你怎么了?”凌陌昆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头柜,被她的叫声吓得瞬间站起身。
听到他的声音,乔晓晗缓过神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他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眼下还有一片乌青。
他的手,正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乔晓晗甩开他的手,“你在这儿干嘛?吓人死了!”
“对不起,我半夜回来,看到外面的灯和电视都开着,想起你一个人在家肯定吓坏了,就想进来陪你,我不是故意的。”
凌陌昆的表情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有些委屈,似乎是在等着她发脾气。
乔晓晗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但还是憋着一股气,转过身躺着,背对着他。
“所以我应该搬走,这里不适合我。”
凌陌昆一下慌了,“晓晗,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他声音闷闷的,沙哑得厉害。
乔晓晗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索性打了个岔。“你不去看看汪凝姐吗?她受伤了。”
凌陌昆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她在医院留院观察,VIp病房,晚上有人陪护。”
“哦。”
“我好累,地板好凉,晓晗,我可以躺一会儿吗?”凌陌昆语气像是在撒娇。
乔晓晗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一块地方。
身后的床垫突然一沉,凌陌昆在她旁边躺了下来,得寸进尺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腰,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晓晗,别生气了,我已经让汪凝搬走了,她再也不会打扰我们了。”
“我生气的只是这个吗?”乔晓晗语气冷得令他心头发颤。
“那是……”他很不解。
既然说到这儿,乔晓晗索性一次说明白,“你瞒着我的事情太多了……你和她的关系,真的是你跟我说的那样吗?
每次遇到事情,你都说会慢慢告诉我,我不懂,到底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慢慢说?
难道是因为雷太多,一次说出来会炸翻天,所以要分开说?慢慢地试探我的底线,让我一点点消化,一点点接受?是吗?”
凌陌昆语塞。
确实如她所说,他没有勇气一次性说出来,是怕她介意甚至是嫌弃,因为他连自己都在嫌弃自己。
不堪的家世,缺爱的人生,复杂的人际关系,……他能拿出手的太少了,除了事业和钱,他什么都没有。
偏偏乔晓晗不缺钱也不在乎钱,她母亲有钱,父亲更有钱。
他在别人眼里闪闪发光的优势,可能在乔晓晗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凌陌昆抿着唇想了又想,心一横,“晓晗,被你说中了,我有私心,我总想慢慢跟你说,就是怕一次性说出来,会别你嫌弃。
因为,连我自己都在嫌弃。我怕你会不喜欢我,厌恶我。”
他的声音低沉,鼻音有点重,乔晓晗尽管背对着他躺着,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
她握住他搂着自己腰的手,“为什么会嫌弃?你明明很优秀啊!”
凌陌昆摇了摇头,乔晓晗听到了头发摩擦枕头的沙沙声。“哪里优秀了,我是一个从小被亲生父亲寄养在别人家的小孩。”
这句话让乔晓晗心头一紧,从小到大都是凌陌昆照顾她,差点忘了,相比之下,凌陌昆比她要惨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