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源佑自从听到自己会被当成猪吃掉,他就开始嚷嚷着减肥,可是没减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然后去容朝夕那儿听两句小猪,便又来了精神。
今日不知道二叔和小姑那里在干什么,总是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
害的他晚饭只吃了两碗饭、三块红烧肉和一条鱼。
这不,才睡了没两个时辰便饿了。
捧着肚子跑到厨房去偷吃晚上剩下的大肘子。
回去路上遇到护卫。
小胖子热情的打招呼,“王叔。”
“小公子这是……又去厨房了?”王仁给小胖墩擦掉嘴角的油渍。
“嗝~~”容源佑打了个饱嗝。
“才没有,我没有偷大肘子吃,我在减肥!”说完就跑。
他是要减肥的人,才不会偷吃呢,他没吃!
路过浮云院的时候,突听里面传来大吼大叫的声音。
容源佑放慢脚步,心中纳闷,
“二哥这么晚不睡觉,在叫什么?”
二哥自从说话不清楚后,几乎每天都会自己一个人练习发声。
虽然十分艰难,但他没有放弃,就像要站起来走路一样。
他的哥哥是最优秀的,大夫都说站不起来了,结果他不但站起来,还能走两步。
不过说话一直不好。
其实不会说也没什么,他能懂二哥。
就像今晚,他本是不想吃那条鱼的,但是二哥非得让他夹起来。
拒绝了三次都不行。
所谓事不过三,不能拂了哥哥的好意。
于是他回了二哥一筷子大白菜。
二哥当时还握着拳头给他感谢呢。
容源佑走进浮云院,还听到了霹雳乓啷瓷器落地的声音。
小厮匆忙从他身旁跑过,又退了回来。
“小公子您来啦,您快劝劝二公子吧,他不能这样折腾自己了。”
“二哥怎么了?”
容源佑顿时一慌,往容屿白卧房冲去。
房门推开,一股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
突的,一个茶盏砸了过来。
“出去!”嘶哑的怒吼声伴随而来。
“二哥,是我。”
容源佑躲在门板后,露出去一双眼睛。
“我能进去吗?”
容屿白浑身颤抖,用被子紧紧捂住自己,整个人都充斥着绝望和恐慌。
“不……不许进来,滚出去!”
“二哥,你能连着说……”容源佑数了下手指头,跳进屋内,惊喜不已,“你能连着说七个字了。”
“滚!”容屿白仿佛陷入了癫狂。
“好,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容源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害怕,连忙退出门来。
从有记忆起,二哥都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
即便在学堂被人骂傻子,他也没有发过火。
容源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等他好点了再问。
……
第二天一早,容源佑起床便往浮云院跑。
“二哥,我来了。”
“嘭”的一声将门推开。
小胖子从来不知道敲门。
有一次推开爹娘的门,被衣冠不整的老爹领出去打了一顿。
但还是没长记性。
容屿白从床上坐起,面上有些苍白,
“二哥你怎么还不起床啊?要上学堂了。”
容源佑想起昨晚的哥哥,不敢造次,站在外间不敢进去。
“二哥,你还生气吗?”
“咳咳咳……”容屿白掩唇咳嗽了一会子。
“你病了吗?”
容源佑小心走到床前,抬手放到容屿白的额头上。
“有些烫手。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学堂……”容屿白拿下小胖手,往外推了推。
“你生病了,我要照顾你,今天就不去学堂了。”
小胖子不想上学。
非常不想。
宫里那群人总是笑话他和哥哥。
不喜欢他们。
“不行。”容屿白喊来小厮,“小山……送走。”
他哪能不明白,他的弟弟每天都绞尽脑汁要怎么逃学。
若是把这精力用在学习上,这会儿也该能背下三字经了。
“那我下学后再来看你……”
容源佑委屈巴巴的转身。
大家不是说,二哥的智力不如自己嘛,怎么他这么喜欢念书,哪有小孩子喜欢念书的。
一定是在骗他,哥哥一点都不笨。
……
下午从学堂回来,容源佑先去主院将妹妹要了过来。
带着她来到浮云院,一起用晚膳。
“二哥,我和小妹来跟你一起吃饭来了。”
七月的天气有些闷热,容屿白便在院子的凉亭里看书。
听到弟弟妹妹过来,放下书,推动轮椅转过来。
他这么安静的坐着,不说话,唇角微微勾起,就是天底下最温和的少年。
容朝夕有一瞬的呆滞,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
“来…吃饭……”容屿白朝两人招招手。
声音清泠悦耳,就是说话一顿一顿的,破坏了美感。
若是恢复正常的话,一言一行皆会拨动人心弦。
当坐上桌前的高椅的时候,容朝夕后悔跟三哥出来了。
别人是来吃饭的,她是来看饭的。
原以为不和娘亲一起就有机会吃到肉。
但是鸣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只要放上桌,就会被拿下去。
一点机会都不给。
鸣夏:为了控制小小姐偷肉吃,她可是跟门口的大黄练习了好久。
容朝夕看向时不时瞟两眼自己的二哥。
二哥傻傻的,看到自己这么可怜,应该会给点肉吃吧。
小家伙张开嘴。
【二哥哥,我要吃肉,要吃肉……】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的容屿白浑身不自在。
耳边传来她念经般的“要吃肉”,容屿白的筷子不自觉地慢慢伸向对面的小家伙。
“二公子。”
鸣夏的声音残酷的响起,“小小姐还不能吃肉。”
容屿白立刻把筷子上的肉片放到旁边弟弟碗里。
容朝夕的小嘴一瘪,下巴搁在桌子上,幽怨地盯着吃的满口流油的人。
三哥说偷偷给她吃肉,她才答应过来的。
结果他只知道自己吃。
容源佑百忙之中瞥眼看了妹妹一眼,吓得转过头去。
不敢看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在喷火。
他也没想到鸣夏姐姐要跟过来啊。
吃完饭,鸣夏总算回去了。
三兄妹一起在满地月光的院子里乘凉。
容屿白抱着妹妹坐在轮椅上。
容源佑则在一旁赶课业。
早知道今天有课后作业,打死他也要在家兄弟情深。
容朝夕无聊的玩容屿白的手指。
【书有什么好看的,好想去挖灵虫。】
【凤凰树下面好像有,明天去挖来吃……】
“不能……吃虫……妹妹。”容屿白轻轻揉了下小家伙的脑袋。
怎么她的脑子里整天想着吃虫子呀。
虫子是小鸟吃的。
想到虫子,小家伙牙齿……
哦不!她还没有牙齿。
想到虫子,小家伙牙龈肉就痒痒,抓起容屿白的大手就往嘴里塞。
【没肉肉,三哥的手指头肉多,一定很好次,下次吃他的。】
容源佑写字的手抖了一下。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猛地吸了口气将肚子吸了回去。
他瘦了,现在不是小猪了。
小家伙咬手指咬的正起劲。
突的……
容屿白的身子颤了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山…小山……”他大喊小厮,声音中满是恐惧和慌张。
小山连忙从屋里跑出来,“大公子我来了……”
“快……快……走……”
看到大公子惊恐的样子,小山瞬间明白,忙过去把容朝夕抱给容源佑,然后马不停蹄地推着轮椅进屋。
两个小家伙盯着紧闭的房门,不明所以。
半晌后,小山满头大汗的从屋里出来。
“小公子,小小姐,二公子叫你们回去。他累了,要休息。”
“二哥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刚才的样子和昨晚好像,容源佑抱着妹妹在门口不敢进。
小山往屋里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想说又不敢说。
忽的——
屋里传来啜泣声。
容源佑更担忧了,二哥哭了,以前走不了路,他都没哭过。
“小山,二哥到底怎么了?”容源佑少有的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他面色阴沉的可怕,眼神也变的凶狠,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二哥。
容源佑抬起一脚重重踹在小山的小腿上。
小山痛得立刻跪倒在地,不敢喊疼,磕头求饶。
“小公子息怒,奴才没有欺负公子,是公子身体出现了问题……”
……
两年多前,容屿白刚瘫痪的时候,完全无法行动,说话比现在还吃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说出一个字来。
那段时间,整个家都被蒙上一层阴霾。
秦楠静整日以泪洗面,最后病倒。
容百川也是一副颓唐,既要照顾家里,还要四处为容屿白求医。
那个时候的容源佑也是最调皮的时候,家中没人管他,几乎日日逃学打架。
有一次被容百川抓到,差点被打的半死,还是容絮青护住了他。
但他不爱学习,就算整日坐在课堂上也一个字都学不进去。
某一天,他又逃学回来,害怕被父亲打,便躲在浮云院里。
容屿白那段时间将自己锁在院子里,谁也不见,也不出门。
所以浮云院是侯府最安全的地方。
哪知……
让他看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