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再没人管我,我就要被捂死啦……】
小家伙气息越来越弱,脸颊隐隐泛出青紫。
秦楠静猛地支起上身,急切唤道:“孩子……”
她彻底清醒过来,只是气息还有些微弱。
“夫人您快躺着,您刚从鬼门关回来,千万不能再激动了,孩子没事。”岩竹扶她躺下。
【刚才没事,现在可……有大事了……】
容朝夕只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脱离这具小身体。
【想我堂堂凤凰……】
心声也弱的要消失。
胡氏和接生婆对视一眼。
接生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夫人,孩子在腹内太久,刚生下就气息微弱,现在已经……”
她悲怆叩地,半晌才艰涩喊出:“已经没了气息!”
“怎么可能?”胡氏惊呼一声,扒开襁褓来看。
随即双目睁大,往后跌坐在地,“不……”
她侧头看向秦氏,脸上满是悲痛之色,“大嫂,孩子……去了……”
岩竹闻言,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悲痛懊悔道,
“夫人,是我……是我没有顾及好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若她当时注意到孩子不动不哭,在产婆说出孩子气息微弱时,便命大夫及时救治,小姐就不会惨死。
“不可能!把孩子给我!”秦楠静心弦崩塌,但仍是不相信。
她听到孩子在喊救命,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岩竹,快把孩子抱过来。”
她急的直接从产床下来。
可浑身脱力,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夫人您别急,奴婢去抱。”岩竹忙去抱孩子。
“大嫂,死婴不详,你刚从鬼门关回来,会冲撞你的。”
胡氏拦在接生婆身前,满目不忍。
【不好,我的魂飘出来了……】
容朝夕看着自己出来的半截身子。
【吾命休矣!】
“岩竹,将她拖开,把孩子给我!”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看她一眼。”
秦楠静坐在床沿,扶着胸口,重重呼吸着。
生产本就失了气力,又在鬼门关转了一趟,此刻已经疲累至极,但脸上神色坚忍。
她的朝夕在叫她,她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便真的会失去她。
“大嫂,不可啊……”胡氏还想阻拦。
岩竹用力将其推倒一旁,夺过孩子。
接生婆向胡氏看去一眼,微微点头。
孩子已经没了气息。
胡氏眼中露出得逞的笑,用手帕掩住微扬的嘴角。
手放上孩子胸口,岩竹心猛的一沉。
是真——
突的,一阵清风闯进闷热的屋内,环绕一圈,吹散了一屋血腥气,随即消弭无形。
众人吸了吸鼻子,面露些许惊诧。
好清甜的气息。
“哇啊啊啊……”
下一刻,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云霄。
【呜呜呜……吾命苦啊。涅盘死了,重生又差点死了,之后还要死全家……】
“咳咳咳……”
一下子呼入太多空气,小家伙一边咳一边哭。
“夫人!小小姐还活着!”
岩竹登时尖叫一声,忙将小家伙抱过去。
秦楠静接过孩子,见女儿双眼紧闭,脸颊上有青紫的痕迹,顿时心疼到无法呼吸。
“把她拦下!”秦楠静突然喝道。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说孩子已经去了的刘产婆正偷偷往房门挪步。
岩竹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刘产婆脸上,将老婆子掀倒在地。
“该死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小小姐下手?”
岩竹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小小姐就被活活捂死。
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寒!
“老奴没有,老奴不敢……”
“王仁。”
见怀中的小家伙暂时无事,秦楠静忍着心疼大声喊道。
“属下在!”
一身着玄衣甲胄的男人从门后转身出来,手握刀柄,面色冷肃。
“拖下去,给我好好的审!到底是谁要害我孩子。”
秦楠静冷声下令。
她与刘产婆无冤无仇,背后定有他人!
刘产婆一见到穿着甲胄的士兵,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磕头抢地,连连喊冤。
“夫人,夫人饶命啊。老奴是被……”
余光瞥见胡氏的瞪眼威胁,她忙改口,
“是老奴技艺不精,错报了。绝对没有想要谋害小小姐……”
“老家伙还敢狡辩,拖下去,一定要将背后之人审出来!”岩竹瞪着要喷火的双眼怒吼着。
刘产婆鬼哭狼嚎的被拖了下去。
秦楠静低头看向怀中安静的女儿,抬手探向她鼻下,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岩竹,你看看,小朝夕是不是好好的?”
她声音颤抖,有些害怕,需要反复确认。
“夫人,好好的……小小姐好好的……”
岩竹的后怕还在心上,眼泪簌簌落下。
小小姐真的差一点就被自己害死了。
若不是夫人坚持要看,那怕是……
岩竹不敢往下想。
“夫人,您身子还不太好,把孩子给我吧。”
岩竹抹掉眼泪,伸手去接,却被秦楠静挡住。
“大嫂,孩子给我抱着吧。”
胡氏伸手接人,也被拦着。
“不用。”秦楠静紧紧抱着孩子,“我自己抱。”
刚刚那股要失去她的心疼还萦绕在心头不散。
没有查出凶手之前,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丫鬟替她擦洗换衣时,她也不愿松开襁褓。
给孩子洗澡也只允许在她床前。
胡氏看着母女两人,咬碎了银牙。
她们还真是命硬!
一个大出血都没死掉!
一个那样捂都捂不死!
一家子怪胎!
“啊呜……”
正在盆中洗澡的小家伙展开藕节般的小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看向软塌时,
【咦!】
小家伙一激灵,温水溅出,打湿了丫鬟们大片裙摆。
【这人怎么还在!没弄死我,还等着下手呢?】
‘啪嗒——’
秦楠静蓦地抬眼,手中的汤碗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把孩子给我,你们都出去,出去!”
她突然陷入惊慌,掀开被子下床,险些踩在碎瓷片上。
“夫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岩竹忙将她按住。
“大嫂,没事吧?”胡氏也忙上前关心。
“岩竹,把朝夕抱给我,叫他们都出去。”
秦楠静拉着岩竹的手,眼中泛出泪来。
要杀她孩子的人就在这个屋里。
岩竹是秦楠静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自小便陪在秦楠静身边。
这个屋里,只有她能信任。
“好、好……您别急,奴婢这就让他们出去……”
“统统出去。”
将丫鬟们轰走,岩竹赶紧把小家伙捞出来,放到秦楠静手中。
再将胡氏往外请。
【咦?怎么让走了?】
【哼!敢害我,让你双腿嘎嘎响,摔个大马趴!】
“啊——!”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二夫人,你怎么了?摔着哪里了?”岩竹手足无措地去扶。
还没下台阶呢,怎么就摔了?
“别!别动我!啊——!”
胡氏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声音也被堵在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