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窦被解
蓝彤鸢回宫后,得知离琴翊琛尚未回宫,便回了自己的青鸾殿。今日的意外收获,让她一时间心绪难平,脑海中有很多疑问,她迫切的想要理清头绪。
路成仁居然并非路家一族的血脉!
按照老婆婆的说法,知晓此事的人极少,应是知晓此事之人都入了土,否则但凡有路家主事之人知晓此事,都会阻止这场过继。
可若路成仁若非路家血脉,又会是谁的后代?此前蓝彤鸢一直想不明白,路成仁为何要做通敌叛国的勾当,可若这路成仁并非路家血脉,便也能说得通。若他非路家血脉,又知道自己的身世,难保他会做出什么勾当。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老婆婆说,他的孙子小时候在外面玩耍时,不小心被石头砸到右手,右手的小指被石块碾碎,因此右手的小指是缺了一个骨节。
只要找到当初路家的尸身,就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再也回不到从前。蓝彤鸢回忆着今日那黑影袭击自己时,身上的那一缕药香,这药香太熟悉了。
不由自主的,她提笔在纸上画下了她师兄蓝彤宇的肖像。再抬眼,正对上离琴翊琛那双就要喷火的双眸。
“鸢儿,朕听说你遇刺,回到宫中便赶来看你,可你倒好,脑子里想的居然都是其他男人。你是朕明媒正娶的侧妃,如今更是昭告天地的皇贵妃,是正经的皇家命妇,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是,即便是也死你也得葬在皇家陵寝中。”
面对离琴翊琛滔天的怒火,蓝彤鸢只觉着有些好笑,但理智告诉她,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她耐着性子解释:“陛下,我画下师兄的模样,只是想跟那刺客确认,刺客的解药是否是我师兄给他的。”
离琴翊琛微讶,短短一句话,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强行按下心中的怒火以及醋意,沉声道:“什么解药?什么意思?”
蓝彤鸢这才把今日遇刺之事以及自己的怀疑一一告诉离琴翊琛,还把今日老婆婆的奇遇也告诉了离琴翊琛。
离琴翊琛的气这才消了大半,又不肯放下面子,故作深沉的说道:“你是怀疑,你师兄投靠了黑衣组织?”
蓝彤鸢无奈的叹了口气:“现下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所以这才想找那刺客确认,幸好那刺客被抓了活的,现下已经关入大理寺大牢。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老婆婆所说的,路成仁这一支,并非路家血脉。”
上清观中供奉的无字神位,究竟是谁?
看着蓝彤鸢那清澈的目光,离琴翊琛刚刚怒火全消了:“朕这就让人去查路家这一支,让言兴玉拿着这画像去审问刺客。鸢儿果然是朕的福星,一出马就能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
说着,离琴翊琛像是献宝似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递给他。蓝彤鸢疑惑的接过书册,发现是已经失传已久的《医经》,据说是前朝的一位名家所着,是学医之人求之不得的宝册。
蓝彤鸢顿时心花怒放:“陛下,您是从哪儿找到的这本书,早年我和师父为了找这本书,走遍大江南北,始终没有所得。”
看着蓝彤鸢那兴奋的神色,离琴翊琛就知道,这礼物没送错。果然,这送人礼物就要投其所好。
“好了,这画像我就拿走了,有消息我会派人知会你。你换套衣服,随我去行开笔礼。”离琴翊琛柔声说道,有了进一步的线索,离琴翊琛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蓝彤鸢说的没错,若是非常时期,若要一切照旧,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因着惠妃怀孕,离琴翊琛为惠妃宫中写了一副格外应景的吉祥对联,并让人严格查看惠妃的饮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有了第一个孩子,离琴翊琛的心也能踏实一些,至少能堵上前朝那些老臣聒噪的嘴了。他的心情也格外顺畅,写起字来也极为顺手,落笔有神,一气呵成,让尚时安排人给京中的各个府邸送去。
但离琴翊琛实在过于乐观,言兴玉这边查的并不顺利。离琴翊琛让他暗中查探太仆寺,因为不能泄露皇后之事,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言兴玉只能让东怀扮成杂役,去太仆寺查探,这种暗访,就只能等。
直到和尘将那两名刺客送到大理寺,即便是捉到活口,但这种死侍是最难开口的。他把大理寺能用的刑具都招呼上,可这两名死侍就是不开口。原本就气儿不顺,看着眼前已经成为血人的死侍,就是宁死不开口,言兴玉更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拳头砸在放置刑具的案板上。
这时一个小公公将蓝彤鸢画的那幅画像送到他处,并告诉了他这画的用途。看着画上的人,言兴玉一怔,药庐的蓝大夫,他认识。一向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蓝大夫像是身体不大好,经常吐血,他见过蓝彤鸢为他施针引毒的场景。
他很难将这个人与黑衣组织联系到一起。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言兴玉把画像展示到那黑衣人面前,不屑的斥道:“你可认识此人?”
黑衣人仍然闭着眼睛,根本不理会言兴玉的问话。
言兴玉换了一个招数。他淡淡的说道:“听说你身上有一种解药,可解迷药,本官也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药?来人去请个仵作过来,把他给本官活剖了,本官要看看这是什么解药?";
临了,言兴玉又云淡风轻的补充了一句:“放心,你死不了,只是剖开你的身体,从你身上提取一点体液,还要血液,完了还会给你缝上。”
一直紧咬牙关的黑衣人,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他能扛住各种刑具,但这种活剖的法子,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大概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他的全身。他虽然是死侍,为主子卖命是死侍的天职,若执行命令失败,就地自尽是对死侍而言最好的结局。但若落到敌人手中,也要抗住过重威逼利诱,可他也想死的有尊严一些,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状态,是最恐怖的状态。
他舔了舔嘴唇,艰难的开口:“大人,你说什么解药,我不知道,求大人痛快给我个了断。”
言兴玉冷哼一声:“哟,不是不开口么,怎么,熬不住了?”
“大……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解药的事儿,什……什么解药?”
言兴玉邪魅一笑:“既然不知道,或许是给你药之人,并未告诉你这药的用途,既然如此,还是让仵作把你活剖了,提取出你的体液,分解出那成分我们就知道什么药了。”
“不……不……”黑衣人惊恐的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药,但我们临行之前,少主的确给我们一颗药,让我们服下。”
“少主?”这倒是引起了言兴玉极大的兴趣,这是除了他所知的那位主上之外,听到的第二个高级人物。他把那幅画重新拿到黑衣人眼前:“来,看看此人你可认识?”
黑衣人的眼睛闪动,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他就是我们的少主,是比主上还要大的人物。主上说,我们所有人都要效忠少主。”
“少主对手下的人都很好,但凡主上责罚我们,少主都会替我们求情,还会给我们极为珍贵的药为我们疗伤。”
黑衣人后面说的话,言兴玉已经听不到了,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意料。那位温润如玉的君子,竟然是黑衣组织的人。他只觉着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遍。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你家少主为什么要你刺杀皇贵妃?”
“皇贵妃?”黑衣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言兴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刺杀的是谁?”
黑衣人的眼中流露出清澈的目光:“这次任务,是主上亲自下达的命令,说是一个几次坏了主上大事的丫头片子,已经不能再留着了。”
“你们少主可知道此事?”
“少主知道,少主得知要刺杀这个小丫头,给了我们一个药丸,说这个可以抵挡那小丫头的迷药,还给了我们她的一些经常去的地方。”
听到黑衣人如是说,言兴玉心寒,那可是自己的亲师妹,居然也能下得了毒手。
言兴玉又继续问:“腊月二十九,你们可曾劫掠过一名女子?”
黑衣人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虽然是死侍,可任务都不一样,别人执行的任务,我并不知晓。”
“好。”言兴玉干脆利落的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主上和少主,现在藏身何处?”
黑衣人又摇摇头:“我们这些死侍被藏在一个山庄中,平时主上和少主并不与我们住在一起,只是发布任务时,他们才出现在山庄中。”
“什么山庄?”
“暗云山庄”
言兴玉喜出望外,这几天的辛苦终于没白费,接下来,找到这暗云山庄,就能顺藤摸瓜。
他让人拿来元京成的堪舆图,却怎么都没找到暗云山庄的位置。当言兴玉再回到狱中询问黑衣人时,却发现黑衣人已死。黑衣人手中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小铁片,就利用这小铁片,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言兴玉紧紧的攥了攥拳头。
他迅速进宫,将所得到的线索回禀给离琴翊琛。离琴翊琛似乎早有准备,并未对这个结论有多么的吃惊。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黑衣组织为何多了一位少主,那以前的那位“主上”,也就是白决明在黑衣组织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兴玉,你去调查卫家,朕记得当时卫宁武出事,只有卫宁武自己被斩首,卫家其他人则被流放,去找一个卫家族人问问,这卫家与路家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
片刻之后,离琴翊琛冷声道:“当初路家之事可有眉目?路成仁的后代的尸骨可有查到。”
“回陛下,臣已命人去查当年路家的尸骨,一旦有结果,臣即刻来复命。”
“好。”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远处的天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烟花,样式各异,吸引了不少宫人驻足赞叹。离琴翊琛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他正烦恼着,该如何告诉蓝彤鸢关于她师兄的消息,罢了,总归是要面对的。
宫里有夜宴,离琴翊琛的后妃并不多,所以宫宴也没有那么热闹,皇后不在,只有蓝彤鸢陪在他身边,只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在宫宴上。
心不在焉的参加完宫宴,离琴翊琛带着蓝彤鸢提前离席,回到青鸾殿,看着蓝彤鸢,他几次欲言又止。“陛下,您可有话要说?”蓝彤鸢看出了离琴翊琛有心事,有些好奇的问着。
“鸢儿,假如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人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蓝彤鸢整个身形一震,瞬间反应过来,带着颤音道:“已经查清了?”
离琴翊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次刺杀,他也是知情的,他给了刺客能解你迷药的解药。”
蓝彤鸢深吸一口气,眼泪忍不住的簌簌而下,双肩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离琴翊琛有些心疼的把他搂在怀中,把自己宽旷的胸襟借给他靠着,怀中的人无声的哭泣着,良久,她才扬起小脸,沉声道:“陛下,我想到时候亲自审问我师兄,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屠我神医谷之人,是不是他的暗中谋划!”
“鸢儿,你先冷静一下,我答应你,若全部抓到黑衣组织,朕定然让你亲自审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这也是让离琴翊琛极为不解之处。一定还有他们未得到的线索。
直到夤夜,离琴翊琛独自坐在勤政殿内,久久无法入睡,究竟还有什么信息,是他们不知道的?还有那暗云山庄,整个元京城,就没有这个地方。离琴翊琛让人找到最熟悉京城地形地况的老人,以及堪舆大家,都无功而返,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