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进入九月,九月初至,秋风四起,碧云天,黄叶地,北地大雁排成一行,自辽远长空划过,飞向温暖的南境,秋意渐浓。皇宫中秋菊盛开,繁花锦簇,景致很是优美。
自从离琴翊琛打掉了私铸器械的贼窝,并端掉了他们的老巢后,黑衣人便销声匿迹,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元京城中恢复了久违的平静,虽然幕后主使尚未落网,但把他们逼入隐藏境地,已是不易,澧成帝甚微满意,毫不吝啬的奖赏了离琴翊琛,言谈之中,已经隐隐有立他为太子之意。
离琴翊琛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但离琴翊琛却始终小心谨慎,丝毫未表露任何自满。毕竟有时即便是坐上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坐稳,更遑论,一日未正式立太子,便始终有变数。
京城中一片祥和,除了蓝彤鸢。自从黑衣人销声匿迹,从7月便断掉的解药,就再也没有恢复的迹象。眼下,只能靠着蓝彤鸢的针灸压制住蓝彤宇体内的毒素不进一步侵入肌理……
再有几日,便是澧成帝都万寿节,一直被身旁的迷雾围绕的澧成帝,在离琴翊琛端掉他们的老巢后,久违的睡了几日安稳觉。澧成帝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宫里也好久没热闹,趁着澧成帝心情大好,皇后趁机向澧成帝进言,让离琴翊寒在澧成帝的万寿节上回来一趟,一家三口过一个久违的节日。
毕竟二皇子是皇后所出,即便是犯下重错,离琴翊琛也并未重罚他,而只是把他驱逐出朝堂,永不入朝。
朝堂上似乎也在盼着澧成帝的万寿节,毕竟几位朝堂重臣接连出事,给朝堂蒙上了一片阴霾,朝中大臣们个个人心惶惶,私下里谈论,甚至已经有人提出动摇根基一说。
这种时候,离琴翊琛端掉黑衣人的巢穴,就显得尤为重要。朝臣们不安的内心得到安抚,离琴翊琛的声望空前高涨。
不少人猜测,澧成帝会在万寿节之后有旨意,毕竟太子之事事关国本,早一日立下太子,国本便早一日得到巩固。
九月初十,澧成帝万寿节,白天澧成帝在奉安殿接受朝臣们的朝贺,后宫里,皇后按礼制接见前来朝贺的命妇们。命妇入宫,除了朝见皇后外,还要觐见高阶嫔妃。皇后与命妇们寒暄了一番后,便将她们打发到了宸贵妃宫里。
相对于接见命妇,她此刻更想见的,是离琴翊寒。接到二皇子已经入宫的消息后,皇后便坐不住了,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自从太子薨逝、二皇子出事,皇后母家出事,皇后备受打击,心力交瘁,将后宫之事全权交给四皇子之母宸贵妃打理。
自从离琴翊寒被贬出朝堂后,皇后暗中找过许多名医郎中,但得出的结论都是再无生育可能。这意味着,离琴翊寒再无继位可能。
皇后断了所有念想,她只求离琴翊寒能活着。
云游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澧成帝并未夺去其皇子身份,他在外云游所有的花费皆是由内务府公出。可宫里从来都是拜高踩低,一个失势的皇子,能领到多少份例,可想而知。
离琴翊寒以前得势时,并不是什么好相与到主儿,嫡出的身份,让他一向孤高自傲,从不把下人放在眼中,在他失势后,那些奴才们,自然会把曾经离琴翊寒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一一讨回来。
看着离琴翊寒消瘦的身体,面色蜡黄,像是刚刚从贫民窟里回来。皇后泪如雨下,肝肠寸断。“寒儿,本宫去求你父皇,让你留在京中,以后做个闲散王爷,再也不做他想,好不好”
离琴翊寒无奈的咧了咧嘴:“母后,儿臣现在不过废人一个,有谁会支持一个无法无法生育的皇子。”
“儿臣没有男嗣,早已没了念想。若儿臣能留在京中,定然安分守己,只想在母后跟前尽孝。”
皇后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好,好,等你父皇的万寿节一过,本宫就去跟你父皇求情。你先去梳洗一番,一会儿去见你父皇。”
夜幕降临,皇宫内灯火通明,星光璀璨。宫宴即将举行,皇家禁卫肃立两旁,宫女手持灯笼穿梭,宴会亭内珠帘垂落,香气扑鼻,金碧辉煌的宴桌上摆满了雕花玉器和各种美味佳肴。
四皇子离琴翊柠早就在皇子席上等候,宸贵妃领着诸位嫔妃入座,只等澧成帝和皇后驾临。
但皇子席上,却只有离琴翊柠一人。
三皇子离琴翊琛和二皇子离琴翊寒皆未到场。
随着管乐奏响,澧成帝和皇后携手步入宴会大厅,走上台阶正坐落座。身着锦缎的舞女们身姿轻盈的入场,缓缓起舞。久违的祥和气氛,离琴昙夜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他俯瞰着阶下的臣子们,目光扫到皇子席,看到只有四皇子离琴翊柠和三皇子离琴翊琛的正妃和侧妃在场。他不禁微微皱眉。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看向沈卿仪:“睿王妃,睿王去哪儿了?”
沈卿仪正和蓝彤鸢也正狐疑,离琴翊琛怎么还未到,听到被澧成帝点名,只能硬着头皮起身郑重行礼:“启禀父皇,睿王殿下来大殿时,正巧碰到了二皇子,想来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应是在叙旧。”
离琴昙夜目光又触及离琴翊寒的座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着离琴翊寒未到也就罢了,为何二皇子妃也未到?
离琴昙夜清楚的记得,虽然二皇子被褫夺王爷爵位,逐出朝堂,却并未让他夫妻和离。
他的眉头拧的更重了。一旁的皇后感知到了离琴昙夜的不悦,在一旁打圆场:“睿王妃说的对,想是他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看来有许多话要说,陛下不妨再等等。”
说吧,皇后又笑吟吟的看向魏离:“魏离,还不赶紧派人去寻找二皇子和睿王。”
罢了,毕竟今日是澧成帝的好日子,无论如何,他不想在今日动怒。
然而,一道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打乱了舞女们轻盈的舞姿。只见信王妃面如土色,神色慌张的闯入大殿:“救命……杀……杀人了……”
“放肆,何事如此惊慌?”皇后厉声呵斥了一声,自己的儿媳妇儿如此不顾礼节的闯入大殿,她的脸上终究是挂不住。
“回……回皇后娘娘,二殿下……二殿下被三殿下杀了。”二皇子妃受惊过度,一时语无伦次,丝毫没有了皇家命妇的风范。
“什么!”
澧成帝眼前一黑,坐在龙椅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龙椅缓缓走下来,踉踉跄跄的走下台阶,走到大殿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二皇子妃,“走,带朕去看看。”
皇后听到噩耗,一时撑不住,昏了过去。大殿中顿时乱成一团。
坐在臣属间的言兴玉听清了二皇子妃所言,心里一咯噔,心头萦绕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立即反应过来,此事是针对离琴翊琛而来。他慢慢挤到离琴昙夜跟前,准备随时为离琴翊琛分辩。他相信离琴翊琛如今正如日中天,他不会傻到多此一举。
蓝彤鸢也听清了二皇子妃所言,她第一时间扶住沈卿仪,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王妃殿下,切勿慌乱,一切随机应变。”
沈卿仪握住蓝彤鸢的手,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众人跟随信王妃来到发现离琴翊寒尸身的便殿,离琴翊琛右手拿着一把尖刀,脸朝下,俯身昏倒在地上,满身是血。一旁的离琴翊尸身倒在床榻边上,头颅被割掉,只剩下身体。
离琴昙夜一时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