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篱也不知这股不安从何处而来。她闭上眼,想要感应一番,只是此处没什么特别的,没有灵气,也没有什么旁的气息。
她不信邪,好生静下心来,凝神静气,想看看能不能看透水池石壁后的机关构造,可是她眼前浮现的,确实只有那一道闸门,没有隐藏的机关。至于再深些,诸如高台之下,她看不清。
“可是有何处不适?”卓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篱猛地睁开眼,见大家伙都在探讨开启闸门之事,无人留意到她。
苏篱晃了晃头:“我没事。就是这水池子,我总觉得蹊跷。”
“大伙都在呢。”卓憬安慰道,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一转,“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篱迟疑片刻,摇了摇头:“也没有。就是说不上来,莫名有些不安。”
“许是近乡情怯,一样的道理,如今关键线索就在眼前,忐忑也是正常的。”卓憬抿了抿嘴,“你若真不放心,何不告知孟修云?”
二人交谈间,那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孟锦程看下水的弟子歇息得差不多了,叮嘱了他们一二,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篱犹豫了几息,还是凑到了孟修云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孟修云下意识瞥了一眼孟锦程,孟锦程瞧着不像是有异样。孟修云思忖片刻,示意苏篱且走且看,眼下没有由头阻止大家伙。
孟锦程干劲十足的样子,苏篱也瞧在眼里。若说还有细作,嫌疑最大的便是他。苏篱先前便疑心当年残害孟修云之人是他,若他同孟门主有龃龉,便更有可能了。
但孟锦程眼下没有丝毫躲闪之意,难道此处真的没有危险,只是自己多虑了?苏篱深吁了口气,但愿如此。
不管如何,苏篱还是小声叮嘱陆苏叶他们几人小心。
“怎的,临门一脚了,退缩了?”沈良凑巧听到了,干脆凑到苏篱跟前打趣道。
“沈公子……”苏篱神情严肃地盯着沈良,正欲多说几句,发觉孟锦程往他们这处看了过来,她干脆大声道,“沈公子有所不知,水中若突然有了洞眼,所激起的漩涡,威力巨大,好些大船都抵不过。苏篱自小在河边长大,自然听说过一二。”
不待沈良接话,孟锦程露出赞赏之色接话道:“苏姑娘见识多,所言甚是有理。你放心,下水的弟子都是熟识水性之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法,不会伤到他们。”
言毕,孟锦程又朝众人大声道:“诸位,待会开闸放水,闸门不大,恐会有漩涡,诸位退后,万莫不留神跌落池中。”
一时间,众人纷纷称赞孟锦程极为细心,实为表率。
见了这光景,沈良在苏篱耳边小声道:“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篱侧头,他是何意,难道他早已发现了什么,为何不戳破?
来不及多想,扑通几声,两名弟子又下了水,此番同方才探路不同,这次便要打开闸门放水了,大家面上的悦色,又多了几分忐忑与期待。
片刻后,水下的弟子拽了拽绳索,示意要开闸了,众人纷纷后退几步,几乎要贴着石壁了。随即,水下传来一阵闷响,水池正中传来动静。
“拉!”孟锦程一声令下,岸边的弟子赶紧将水下的弟子拉回来,免得他们卷入漩涡之中。
果然,他们拼命往回游之际,水池正中打起卷来。
苏篱瞧着水中的弟子,总觉得他们游得比先前慢了许多,有些像是体力不支。
难道是累着了?
岸上拉人的弟子手头也慢了下来,这便更奇怪了。拉人的这几名弟子,今日还未劳累过。苏篱皱起眉头,又有几道声响传来,像是水池深处。
还有什么机关?
众人疑虑之际,水池中的水开始随着漩涡往下落,水中的弟子也到了岸边,如此想来应无大碍,众人正要放松之际,身后又传来响声。
“少门主,话事人,石壁上的门不见了!”离入口最近的弟子听见声响,最先回过神来大喊道。
“不见就不见了,待会再寻!”孟锦程回头匆匆瞥了一眼,大声呵斥道。只要水池里的水下去,灵药显露,旁的都好说。
想必众人都存了一样的心思,便是有人恐慌,也被同伴一一安抚好了。
苏篱心里头的不安更盛,水池里到底有何物……眼下众人便如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石匣中,他们难道不怕?
“快看!那是什么?”一名弟子眼尖,指着水池正中。
大家闻声望了过去,先前的漩涡处,不知何时开始有水冒了出来。
水池里的水下降到某个位置后,不降反升,且速度越来越快。
苏篱心里头一个激灵,难道高台,还有整个台阶之内不是空的,而是存满了水?
那个空间,同水池的底部之间还有机关。水池放水进去,压到开关,高台的闸门便会打开,里头的水便会涌上来……
眼见水池里的水越来越多,大有漫出水池之意。
“小心!”苏篱和孟修云几乎是同时大喊出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孟锦程显然慌了神,他满面都是不可置信,眼神不住地乱飘,似是在寻谁。
苏篱拉住他:“快分配弟子,快!”
孟锦程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喊起人来,只是他看着,还是舍不得放弃灵药,竟还想找几人下去找找。
苏篱正欲阻止他,孟修云拦住了她,转而大声道:“大家伙分两路,一路找出口,一路下水关上闸门。下水之人需格外留神!”
陆苏叶等人也帮着点起自家的弟子来,好在在场的都是精锐之士,大家伙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各司其职。
司徒近瞧着水越涨越快,扶着司徒老夫人不住往后退:“祖母,您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祖母这么一把年纪了,就算出事了也没什么所谓了。只是祖母放心不下你。近儿啊,万一落水,你可还记得祖母教过你的闭气之法?”司徒老夫人抓着司徒近的手,小声叮嘱道。
司徒近一时语塞,眼中竟有些湿润:“万万不会走到如此绝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