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给安西军的赏赐。
王臣和马璘、郭昕也在紧锣密鼓的备战。
观摩完四寸野炮及六寸野炮的试射之后,安西军就正式开始战备工作。
首先是军队,这次出征将动用三个军团,分别是龟兹军团、焉耆军团及疏勒军团,一个重装军团加两个轻装军团。
于阗军团留下来守家。
眼下的安西,形势已经比两年前好太多。
现在东边是郭子仪的河西军,北边是李元忠的北庭军,西边有天山和葱岭为屏障,只有南边与吐蕃隔昆仑山相对,随时有可能遭到吐蕃军的攻击。
所以南边的于阗军团必须得留下来看家,老巢不能丢。
不过,具体该怎么打,王臣和郭昕却产生了严重分歧。
郭昕坚持要集中兵力,苦口婆心的劝道:“节帅、贤弟还有诸位,如今的葛逻禄已经不再是三十年前依附于突厥人羽翼之下的葛逻禄部落,而是已经成长为一个丁口数超过五十万,控弦之士二十余万的强盛大国!”
“不仅如此,葛逻禄还有白服突厥以及黑衣大食为其奥援。”
“一旦战事久拖不决,白服突厥以及黑衣大食引大军来援,则大事休矣。”
说到这一顿,郭昕又接着说道:“鉴于此,我认为我们应集中全部兵力,速战速决占领碎叶城,在白服突厥和黑衣大食派出援兵之前,就将葛逻禄人逐出七河草原。”
“我反对。”王臣说道,“此次出征,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驱逐葛逻禄人,而应该是全歼葛逻禄人,不放走一兵一卒!有鉴于此,我们必须得兵分两路,以龟兹军团、焉耆军团出盐泊州(克依玛拉)、多坦岭(塔城),沿夷播海东岸进击碎叶城。”
“与此同时,以疏勒军团抄近路,翻过葱岭,于路抄截拔汗那、怛罗斯。”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截断白服突厥及黑衣大食来援之兵,更可以与沿夷播海东岸南下之龟兹、焉耆二军团形成东西夹击,将葛逻禄人聚歼于怛罗斯。”
“贤侄,你这是要效仿大汉副尉陈汤灭郅支单于故事?”马璘有些动容。
孟睥读书少,不知道陈汤的故事,段秀实便小声的跟他讲解:“当年北匈奴被驱逐到楚河流域,以为与长安遥隔万里,大汉已经无暇顾及,因而截杀大汉使者泄愤,大汉西域副校尉陈汤得到消息,遂与西域骑都尉甘延寿兵分两路,南路出葱岭,北路出多坦岭,长途奔袭三千里,完成对北匈奴的合击,郅支单于也被斩首。”
“好个陈汤!”孟睥听得心旌摇荡,“吾辈当效仿之!”
“没错,我正是要效仿陈汤故事。”王臣沉声说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郭昕道:“陈汤于八百年前在西域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确实振奋人心,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安西已经非当初西域,葛逻禄人也非当年穷途末路的北匈奴所能比,我还是认为分进合击太过于冒险,需得慎重。”
说到底,郭昕虽然已经见识过两寸骆驼炮以及四寸、六寸野炮的破坏力,但是对于火炮能够在野战中发挥出多大威力还是缺乏一个清楚的概念,毕竟他唯一一次亲历的于阗之战规模太小,而且还是攻坚城,所以心下就难免会有所顾虑。
不管怎么说,葛逻禄人有二十万控弦之士这是事实!
而且葛逻禄汗国跟回纥汗国不同,回纥汗国内九姓外九部号称控弦之士六十万,但是分散在相隔万里的广袤疆域,短时间内很难全部召集起来,甚至根本不可能召集齐全,一次能够召集一半就已经不错了。
但是葛逻禄汗国不一样。
葛逻禄汗国疆域集中在七河草原。
七河草原纵横不过千里,接到安西军翻过葱岭以及多坦岭的消息之后,葛逻禄汗国有足够的时间召集国中全部人马!
所以葛逻禄人的二十万人马是实打实的二十万人马。
如果集中龟兹、焉耆及疏勒三个军团四万五千大军,郭昕自然是不惧。
可是兵分两路,尤其是南路的偏师只有一个疏勒军团一万两千五百人,就很容易被葛逻禄人集中优势兵力抢先击破。
王臣知道郭昕是在担心疏勒军团,当即便表态说道:“老叔,我去南路!”
“贤弟,我不是这意思。”郭昕一听顿时急了,忙道,“我是安西副都护,倘若节帅真决定兵分两路,南路偏师理当由我统帅。”
“郭兄,你就不要与我争了,包抄后路这事我最拿手。”王臣笑着说道。
“不行。”郭昕立刻忘了他的初衷其实是反对分进合击,转而开始跟王臣争抢起疏勒军团的统率权,“南路偏师必须由我统率。”
好家伙,郭昕和王臣居然当众吵起来。
段秀实、姚令言、孟睥他们几个其实也想统率南路偏师。
不过他们也清楚,这个差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看到王臣和郭昕因为统率权吵起来,马璘以手扶额说道:“欸,欸欸欸,你们两个怎么还吵起来了?这又不是什么夹肉的胡饼,你们犯得着这般争来抢去?”
“节帅你评评理。”郭昕罕见的拿官衔压人,“我才是安西都护府副都护。”
“正因为你是安西都护府的副都护,所以应该留守安西。”王臣撇撇嘴说,“大都护领军出征,副大都护看家,这很合理,是吧?”
最后还是马璘不胜其烦,无奈的道:“行了,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我看家,我看家行不行?郭昕你去北路,南路交给王臣贤侄。”
顿了顿,马璘又有些心有不甘的说:“正好,我老人家腿脚不便,不想动。”
但其实,马璘的痛风早就已经好了,经过一年多的节食,马璘的体型已经基本恢复,尿酸水平肯定也已经恢复正常,膝盖还有脚趾的痛风石都已经消散不见。
只不过,力量也不复当初的力量了,再也挽不开一百五十斤强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