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放!”郑乙高举的右手落下。
下一霎那,前排的二十门骆驼回旋炮便同时从炮口处喷射出一团耀眼的烈焰,伴随着这一团团的烈焰,上万粒直径6mm的钢珠顷刻间形成二十股呈圆锥体扩散的弹幕,最终在三十步的距离上,扩散成一道左右宽约两百步上下高约十步、中间密上下疏的弹幕,劈头盖脸罩向前方涉水而来的回纥骑兵。
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霰弹击中前面第一排回纥骑兵。
两百骑兵,平均每个骑兵至少挨了有三十粒钢珠。
经历了几次实战验证之后,霰弹的直径最终增大为6mm,每包霰弹的数量也从最初极为保守的两百枚增加到五百枚。
即便增加到五百枚,总重量也不到一斤(唐斤)。
用来容纳五百枚铁砂的木壳高度也只有两寸不到。
霰弹增重并增量后,杀伤力简直以几何级数剧增。
三十步内,2寸口径火炮发射的直径6mm的霰弹,即便是使用黑火药发射也能轻松击穿三毫米钢板,回纥骑兵披挂的铁札甲根本就抵挡不住,皮札甲就更不必多说,在射穿札甲之后仍然足以造成致命的杀伤。
战马也同样承受不住霰弹的近距离攻击。
第一排两百余骑回纥骑兵顷刻之间就倒下了一大半。
从回纥骑兵和战马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染红了一滩滩的河面。
仅剩的没有倒下的十几匹战马也失去了骑兵的操控,在本能的驱使下顺着河流往上游或下游狂奔而去。
看到这幕,第二排、第三排的回纥骑兵人都是懵的。
只不过行军的惯性仍然还在驱使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至于再后面的骑兵,就只听见响动,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足足有十多秒,第二排回纥骑兵终于越过前排骑兵倒毙之后形成的障碍,继续向着张掖河的南岸艰难逼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岸又是轰轰轰轰的一阵巨响。
却是炮旅的第二排二十门骆驼回旋炮已经次第发炮。
霎那之间,又是超过一万粒直径6mm左右的细钢珠喷射而出,再次在二十多步的距离形成了一道宽约两百多步、高约十步的毫无死角的弹幕。
刚刚接替上来的第二排回纥骑兵又被罩个了正着。
再下一刻,又是一片人仰马翻,张掖河中再次泛起一滩滩血水。
看到这幕,第三、四排回纥骑兵依然是懵的,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他们的大脑还没办法做出反应,说白了就是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狩猎和训练形成的纪律和习惯依然在发挥作用。
所以第三、第四排甚至后面的回纥骑兵仍在习惯性的往前行进。
回纥骑兵奇迹般的并没有崩溃,郑乙的炮旅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伴随着郑乙的右手一次次扬起,又一次一次的落下,后续第三、第四甚至于第五排回旋炮也次第发炮,将一道道的由上万粒细钢珠结成的弹覆劈头盖脸的倾泄到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回纥骑兵身上、头上,以及战马上。
于是张掖河上就出现了极其残酷又无比血腥的一幕。
一排排的回纥骑兵就像是海浪,一波一波的往前涌,然后就像是撞上了无形的礁石,化为一片片碎沫,海浪被撞散了只是化为无数白色的碎沫,但是回纥骑兵倒下之后却填满了南岸边的张掖河,江面也被血水染红。
血流成河,这下真是血流成河!
……
看到这幕,郭子仪也已经懵掉。
怎么回事?后阵发生什么事情?
就那五百骆驼骑兵,竟然可以“击杀”一排一排涉河而来的回纥骑兵?这已经是第几排回纥骑兵?已经第五排?
上邪,这骆驼骑兵是何等怪物?
郭子仪活到七十四,自谓对战争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对于大唐以及回纥的战术以及兵器也有极为清晰的认知,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对战争、战术及兵器的认知正在被王臣的这支骆驼骑兵彻底颠覆,怎么可能?
打仗,竟然还能是这样的打法?
……
“噫!”移地健吃惊之下,下意识的往前踏出了一步。
“可汗小心!”阿斯兰赶紧抢前一步,拉住了移地健。
要不是阿斯兰拉了这一把,移地健直接就一步踩空从烽火台上摔下去,这处烽火台足有三丈多高,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移地健却恍如不觉,依然直勾勾盯着前方的张掖河面。
这时,连续五排上千回纥骑兵前赴后继被骆驼回旋炮的霰弹糊脸之后,再后面的回纥骑兵终于反应过来,唐军的这种骆驼骑兵是从地狱来的魔鬼,再继续往前去,就是个死,无论填进去多少人也是个死,快跑,速速后退!
……
“退!后退!后退!后退!速速后退!”
一个回纥千户肃立在侧面,挥舞着手中马槊厉声怒吼。
话音还没落,张掖河南岸又有轰轰轰的巨响次第响起,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道道尖锐到能够把人的耳膜都刺穿的猎猎声。
下一个霎那,回纥千户就感觉一股劲风从他面前掠过。
随即胯下战马突然间一歪,同时有液体飞溅他的脸上,带着股浓郁的腥味。
低头看,回纥千户就无比惊恐的发现,他的战马的整个头部竟然已经消失,只剩下断裂的马颈仍在持续的往外溅射出一股股鲜血。
“腾格里在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回纥千户怔忡之际,战马颓然倒毙在河水中。
费了好大力气,回纥千户才终于从沉过大腿根的河水中站起身,再抬头看,便看到了让他无比惊恐的画面,只见整个万骑队都已经大乱。
这之前他们回纥骑兵是一排接着一排遭攻击。
可现在,却是前后好多排骑兵同时遭到攻击,骑阵几乎被打穿!
看着人仰马翻、哀鸿一片的骑兵大阵,回纥千户简直不敢相信,光明神啊,我们胡啜葛氏究竟犯了什么错,你竟要这样对待我们?
怔忡间,脑后又传来尖锐的猎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