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太太们都是人精,这咖啡杯的声音就跟敲钟似的,带着一丝警告,敲进了她们的心里。
没人再敢出声。
何太太瞪了女儿一眼,试图打圆场,笑道:“薇薇确实是位高级造型师,人美手艺好,那天给我做的造型,好多人都夸好看。哦对了,燕太太那天下午跟我们打牌的那个造型,你们不都是看见了吗?还说她换了发型跟换了个人似的,就是出自薇薇的手,我也是看了喜欢才让燕太太介绍的。”
几位太太有了印象,又被给了台阶,都纷纷笑起来。
“我说呢,那天的造型我也记得,当时还问她是不是换了造型师,她还装神秘不肯说,原来是燕少爷的女朋友啊,叫薇薇是吗?名字真好听~”
“还是你聪明,知道私下问,早知道我也私下问了,怪我脑子不活泛。”
“燕太太,您也给我们推荐一下呗,下次要出席重要场合,我也请她为我设计造型~”
肖玲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微笑道:“那孩子确实手艺技巧不错,接单的对象都是圈子里的人,行程排满了几个月,我上次喊她也算是给了我面子让我插的队,何太太也是提前约的,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推荐,但能不能约上可就要你们自己谈了,我不出面干涉。”
“明白明白,有才能的人可遇而不可求,预约的事情不为难燕太太,我们自己去谈~”
何雅秀看肖玲变了脸色,便已达成了目的,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会儿才又出声:“各位太太,你们慢聊,我和朋友先走了。”
“诶,何小姐慢走。”
何雅秀看了眼肖玲,后者并没有看她,正淡着脸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她唇角微微一勾,带了点嘲讽,随后转身挽着朋友离开。
何太太最尴尬了,但她还在努力找补,对别的太太道:“那天听她说,她也给京华集团寒总太太做过造型出席国外的盛会……”
……
下午茶终于结束,肖玲坐车回家。
她闭眼假寐,但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何雅秀给她看的那张截图。
以及对方说的那番话——
【她从学生时代起就人缘很好,在班里、学校里都很多朋友,也……很多人追~】
【她又收到别人送的礼物了,一个很好看的包包,刚上市的,但奇怪的就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送包的人是谁。】
这话就只差明说了——她是个滥交的交际花~
她蓦地睁开眼,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开梁凉薇的朋友圈,看了半天,却没看到那条朋友圈内容。
双目一凛,何雅秀做假图骗她?
随即又否认,应该不会,何雅秀遇到她们是偶然,图片却是早就有的,应该不是临时做的假图。
而且,她也没有动机。
总不能说因为她没成功帮对方撮合和燕知栩成一对,就故意想法子报复她吧?
想了想,她对司机道:“先不回家,去一趟少爷的公司。”
司机:“好的夫人。”
车子转道去了燕北安的公司,半小时后便停在了公司外面。
她下车,往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走。
对于燕北安要投资游戏公司她也是很无奈,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不去燕家的景航集团,偏要参与这个小公司,而且一投资就是两年不见盈利,砸下去的钱却不少。
不管父亲怎么反对就是坚持己见,不知怎么想的。
要不是老爷子睁只眼闭只眼,说年轻人就该让他在外面闯一闯,最好再碰一下壁,估计父子关系会在这里闹僵。
既然老爷子都放任,其他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就等着他撞南墙,撞完后就该老实了,会乖乖回家继承家业了。
就快到写字楼时,她突然看到燕北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正想叫他,却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她瞬间愣住了。
如果燕北安只是和男人并肩相走也就罢了,但是……
他是拉着对方的手腕走的。
而且对方男人还边走边抹眼泪,眼睛都红了。
两人从大门出来,往旁边小路上走,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肖玲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小路是步行道,车都开不进去,前面是住宅小区入口,很安静。
没看到两人,她蹙着眉往前走,直到听到一个转角僻静处传来年轻男人抽噎的声音:“北安,你听我解释——”
她忙顿住脚步,藏好自己,然后悄摸摸探头出去看。
隔着一个花圃,她看到儿子和那男人面对面站着在说话,男人脸上都是泪痕,正焦急地看着燕北安。
燕北安面无表情地,似乎在隐忍,冷淡地回了句什么。
对方突然就扑到他怀中,双手抱着他的腰。
肖玲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
燕北安正在办公室内忙着,助理过来敲门:“燕总,方同学来了。”
燕北安皱了皱眉,他带方寻上来几次玩过游戏,跟人介绍时只说是个还读大学的朋友,所以公司里的人都称方寻为方同学,连知道他们关系的助理也这么喊。
他知道方寻找他是为了什么,两人两三天没见面了,他没回复对方的微信消息,也没接电话,估计是把人惹慌了,才找过来的。
他不想在公司里闹开,想了想,便起身走出办公室。
在会客室内见到了人,方寻坐在那里,有些沮丧的样子,额头上还贴着纱布。
他看到那纱布就觉得碍眼,只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怎么过来了?”
方寻看到他,站起身,眼里瞬间蓄满泪水,要掉不掉的,再搭配上额际那块纱布,显得有些可怜和……滑稽。
“你只在微信上说了分手,给你发信息你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很着急,所以才过来找你,你……生我气了吗?”
燕北安双手插兜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淡淡地道:“没有。”
是的,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很平静,这也是让他自己不解的地方。
方寻哽咽道:“为什么?”
燕北安看了眼他的额际,道:“你把纱布拆下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