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
老者愕然,先是极为震惊,而后眼中逐渐有了赞赏,笑道:“好好好!小友果然并非俗子,全部说对了。此字若无老朽签章,还当真一文不值。孺子可教也,你不错!说起来,老朽倒是有多年没给人题字签章了。”
“今日赠你,老朽心甘情愿,开怀之至。许久没见到这样的年轻才俊了呀,哈哈...”
说着,便掏出自己的私印盖上,并题上自己的名号“琅琊山,草庐,郑南”等字。
而后,再次伸向李宣。
这一回,李宣这才接过,道:“谢...郑南先生。”
而“郑南”二字刚说出口,众人就炸开了锅:
“什么?你是琅琊山草庐居士,郑南?”
“郑南先生可是咱们西楚的文坛泰斗啊,一手狂草书法,冠绝古今,无人能及。自二十年前隐居琅琊山后,便再无人见过他。如今竟出山了?”
“草庐居士一幅字,在前朝当年,就拍出了五十万两的高价。如今,只怕更多...”
“屁话!别拿郑老的字与铜臭挂钩,那是对我等文人的侮辱!要知道,当今陛下的书房中只挂着郑老的字画啊...”
“郑老,大家快参见郑老!”
“...”
一时间,晋阳数百文士蜂拥挤来,若非此时有官兵在场,估计得暴乱,可见这位郑南先生的名气之大。
能被皇帝收藏其字画之人,岂是凡夫?
郑南的目光却落在李宣身上,眼中的赞赏愈发浓厚,道:“小友过关了。按照南枝招亲的规则,你选了老朽的字,还不忘提醒老朽签章,便算赢了。请吧,老朽很期待你等下的表现。”
说着,未免围观文士过度狂热,他并未久留,转身就走向楼内。
李宣却叫住道:“郑老先生等等!”
郑南回头:“小友还有何事?”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生既得郑老赠字,焉有不回礼之理?”
“哈哈,那你想回赠老朽什么?”
“也写一幅字吧。”
“哦?你竟会书法?那老朽得看看。你来!”
说着,郑南又走了回来。
李宣拿起毛笔,故作深沉了一下,把场面做足,边下笔边说道:“先生赠我“天下安宁”,那我就赠先生...“大浪淘沙”!”
话说完的同时,字也已经写好了,用的正是王羲之的“狂草笔风”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大儒先生郑南已经自己“模仿”出王羲之狂草字体的半分神韵,那么李宣此时这幅字,就有了王羲之真迹的五分底蕴!
不因为什么!
就因他前世是在博物院工作的,专职做文物修复,古诗词字画的研究和编撰。
这样的职业特长是什么?
没错!
就是模仿!
而狂草字体,又是王羲之一枝独秀。
郑南自己琢磨出来的狂草字,又如何比得过王大家?
故而,即便李宣只是模仿,但却已超越了郑南文字的神韵!
众人再次围观过来,都想看看眼前这个戴面具的小伙子有什么能耐,居然敢送字给郑老。
可一看之下,全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个个目瞪口呆,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只因,他们看到的字...竟比郑南写得更加苍劲、饱满而富有张力!
但这怎么可能?
看这小子的样子,也才年纪轻轻,却为何写出来的字比肩当世大儒?
他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天才吗?
所有人都震惊了,似都屏住了呼吸,久久发不出声音。
最震撼的,莫过于郑南。
他脸色突变,唰一声抓过李宣的字,如获至宝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幡然愣住。
李宣连续叫了他几声,都无法使之回过神来,可见心中惊叹。
“郑老可还满意?献丑之处,你还请见谅啊。”
“满意!满意极了,小友这个字...连老朽都自愧不如,何来见谅一说?”
“先生喜欢就好,小生不敢妄自凌驾于前辈之上。”
“好。可以看得出来,你有大才,却还能保持谦卑,便已胜过了无数人。你叫什么?此番不论你能否夺得头筹,老朽都教你这个朋友!”
“小生李惊才,不才字号桃花,家住...南山外。”
“李惊才...好好好,果然人如其名,惊才之至。请吧,与老朽同行入内。”
郑南给了他这手字极高的评价,乃至邀请李宣同行。
全场文士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皆是在称赞李大当家惊才,竟能得郑老先生抬爱,邀请同行,还不吝结交。
要知道的一点,古人很讲辈分和门第之别,能得到一位前辈大儒的结交,俨然比中了状元还要值钱。
因为你中了状元,不一定能身居要职,平步青云。
但你要是有某位大儒举荐,即便功名不大,也可以做官,甚至官居要职!
古代的士族举贤,利害便在此间。
有些人苦读一生,连做官的门槛都够不到。
有些人毫无做官的潜质,却因为有了士族和大儒的举荐,权倾朝野。
恰好,郑南便是士族大儒出身。
这样的人物,若能领着你走,那便说明你此生非富即贵了。
李宣的这一手狂草字,单凭“大浪淘沙”,便显出了惊才一角,可谓技惊四座。
就连在楼内的京南四大才子都被惊动了,楼顶闺房中的玉南枝也悄悄走出了楼外张望,想看看这位能得郑老惊呼的“桃花先生”。
二楼处。
见到李宣“万众瞩目”,赵彻目光灼热,回身吩咐道:“快!去把那小子的字拿来给朕看,能得郑老如此评价,此子必是栋梁之才。朕要把他留在身边,加以时日,送入内阁!”
身前的白发太监当即应“是”离去。
赵紫薇却狐疑道:“父皇,据儿臣所知,郑老先生自二十年前归隐后,便不再出山。天下能使动他之人,唯父皇一人。是你安排了这次招亲,玉南枝是父皇的人?”
听此。
赵彻冷冷一笑:“知道便好!有些人自以为朕已经老了,将朕当成瓮中之鳖,可谁才是那个...鳖,还犹未可知!此事,你无需过问,且看父皇即可。”
赵紫薇深深一蹙,道:“是,父皇。”
“对了,你就不奇怪,朕为何要请郑老出山?”
“为何?”
“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