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王丽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小鬼头,还挺会给自己上保险的啊!
他这么一闹,王城就算不情愿,也不好让他把东西退回来了。
这是连我也给利用了啊!
这小子咋这么坏呢?”
涂志明驱赶牛车,晃荡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还没进村,就遇见了一个熟人——沈春燕。
身上背着一个草筐,里面装满了干草,走在雪地里,步履缓慢。
涂志明赶着马车从她后面追了上来,招呼道:“六嫂,你这是出去割草了啊?”
沈春燕略微回了下头,看是涂志明,笑着答复:“给那几头羊割草,天太冷了,没让几个孩子出来。”
涂志明接过她的草筐,放在了牛车的一个角落上。
“富兴叔不是都说好了,让孩子们直接去草场背队里存的草吗?”
“可不是每家都有小孩子的,时间一久,没孩子的人家肯定会有想法的啦。
反正咱们也闲着没事,割草虽然麻烦点,但也还是能割到的……”
这时候的女人普遍保守,男女就是再熟悉,也不直视着眼睛说话。
姐俩对答了好几句,沈春燕这才发现了车上载的东西。
“我的妈呀!”沈春燕好悬没摔倒,“志明……你这是抢银行了?”
涂志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个反应才正常么,他很满意。
“抢银行是没抢,就是立了点儿功,这些都是奖品。”
“立功……立啥功能奖励这么多东西啊?你救了县长他爹吗?”
“那倒是没有……”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涂志明把前情叙述了一个遍。
沈春燕的嘴巴一会儿是椭圆儿,一会儿是全圆儿。
不知不觉俩人进了村,很快装着自行车、缝纫机的牛车就被发现了,很快全村人全都出现在了牛车周围,很快秀芝抱着闺女出现在了涂志明身边。
这年头富裕的标志就是三转一响,城里人家都少有能凑齐的,农村就别说了。
这一个村子的人,除了王富兴和王兰香有手表之外,其他几样别说是有了,不少人见都没见过。
小七队的人炸裂了,一个个傻乎乎的跟在牛车后面,好像没了灵魂,忘了思考。
主要是车上的三个大家伙冲击力太强了,震撼得这帮人一时之间都忘了说话。
相比之下,倒是沈春燕刚才的表现比众人好太多了。
王富兴和董宽凑到了涂志明身边,小声问道:“志明,你的钱和票哪来的?
小子,你怎么回事儿?
之前还知道低调做人呢,这咋突然高调起来了?”
涂志明笑着道:“董大爷、富兴叔,您二老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些东西来路正当,全都是公社奖励我的!”
为了避免不断重复,涂志明把自己立大功得大奖的事儿大声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些全都是奖品?”
“的确是,要回了四千亩草场功劳有点儿大,奖励有点儿丰厚。”
“这是有点儿丰厚吗?这是太丰厚了啊!”
王富兴大声道:“志明立功获奖给咱们争光了,这是咱们小七队的光荣,必须庆祝一下子。”
接着他吩咐道:“宋老三,你带着几个人去仓库把抬椅和大红花取来,游街!夸功!”
不管涂志明如何阻止,宋老三带着几个小年轻义无反顾的去了。
接着涂志明再次身披大红花,坐在了四人抬的椅子上。
秀芝抱着孩子,满脸红扑扑的跟在牛车后面,紧紧盯着牛车上的东西。
“全都是我家的啊!我家有自行车了,有缝纫机了。
那个纸壳箱上写的是……收音机。
啊,我家也有收音机了!”
“杏花真是的,摸了自行车五下了!”
“赵华春摸了缝纫机四次了!”
“秋菊、冬梅、凤英嫂子……啊,这么多人都摸了,不会摸坏了吧。”
秀芝觉得快无法呼吸了,她觉得好心疼。
村里绕了三圈儿,众人热情的把涂志明抬回了家。
之后又帮忙把东西抬进了院子,这才恋恋不舍,议论纷纷的离去了。
陈春来羡慕至极,“这人比人得死啊,这可是三转一响啊,竟然一股脑就凑齐了。”
杏花的爹老孙头摇头道:“没啥可羡慕的,羡慕也羡慕不来。
让别人拿着枪打脑壳上面的土豆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咱们这些没本事的在旁边看看热闹就挺好。”
陈春来道:“这要是给我这么大的奖,我也敢脑袋顶着个土豆让别人开枪打了。”
一旁同行的红眼睛说道:“你可拉倒吧!就你?在家数一数十五二十还差不多。
听说上回遇见狼,直接就吓晕了。
这要是和别人对射,那还不把你直接吓死啊?”
陈春来有些生气道:“红眼睛,你这就没劲了吧?
我就这么一说,痛快痛快嘴而已。
这就好比两口子睡觉,图的就是一个痛快。
你非要分一个初一十五谁占便宜?”
红眼睛也是喜欢抬杠,嘿嘿笑着道:“秋来,你以为两口子睡觉光图一个痛快吗?两口子睡觉还有别的任务呢!
要是两口子睡了好几年连个种都睡不出来,那不白忙活了吗?”
这话算是戳了陈春来的肺管子了。
他结婚快两年了,各种方法用尽,极其卖力的耕耘。
可惜秋菊的地一直荒着,到现在还颗粒无收。
所谓骂人不揭短,泥人还有三分性,何况陈春来最近喝中药火气大呢。
他眼睛一瞪,怒道:“红眼睛你这是没事儿找事儿是不?
白不白忙活老子也比你强,老子家里咋说还有一块地呢。
你呢?好不容易弄了一块地还没守住,弄丢了吧?”
红眼睛的媳妇儿难产而死,这是他心里面最大的痛。
听陈春来拿他死去的老婆说事儿,彻底爆发了,像一头公牛一样冲向了陈春来。
老孙头吃了一惊,大声喊道:“哎,你俩干啥?好好的干什么仗啊?”
村里人正三一伙,俩一伙的聊着天往家里走。
谁也没料到陈春来和红眼睛竟然说干起来就干起来了。
连忙一拥而上把俩人分开,问原因的问原因,做思想工作的做思想工作,劝解的劝解。
人多干不起仗,最终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