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佑宁帝却是坐不住了。
仪妃虽然是关心自己的祖父,可她说的也有道理啊!
做皇帝的,哪能厚此薄彼呢?
至少明面上不可以。
通敌一事如今尚未有定论,荣国公和萧国公更是各执一词。
但萧国公府上下没有下狱,那荣国公府......其实也没有必要放在大狱里关着。
是以,他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快步出了养心殿。
看到仪妃跪在雪地里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几乎是立刻就心疼了。
“快起来,”
佑宁帝几步上前,脱下身上的大氅,盖在仪妃身上。
又扶着她起身:“下着大雪有什么话叫下人通传一声便是了,非要把自己冻成这样。”
仪妃一把就抱住了佑宁帝的腰身,整个人像株藤蔓似的贴在他怀里:“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害怕您会因为祖父的事情,厌了臣妾,臣妾哪里还敢恃宠而骄......”
“说什么傻话?”佑宁帝怜惜不已,一把抱起仪妃就往养心殿里去,一边安抚道:“朕最喜欢柔儿了。”
仪妃瞪着泪汪汪的一双眼:“可是皇上,我祖父和哥哥还在大牢里呢。”
佑宁帝转头就吩咐曹公公:“放他们先回府吧。”
曹公公听得一阵心惊,唉哟,皇上这是怎么了?
这萧国公府和荣国公府能一样吗?
那荣国公通敌一事,可是有太子搜到的书信为证啊!
而那萧国公府,完全是被荣国公攀咬,实在是无妄之灾!
怎么能因为仪妃跪一跪,哭一哭,就完全罔顾事实呢。
但无论如何,皇上的话便是圣旨。
他道:“是,奴才这便去传旨。”
曹公公出去后,仪妃还是紧紧地依偎在佑宁帝怀里,一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情形。
佑宁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好了,好了......”
仪妃满脸依恋地看着佑宁帝,却不知为何,忽然又开始掉眼泪。
佑宁帝皱起眉头,已经下旨放了荣国公和周渊回府了呀,还有什么伤心的?
他耐着性子哄道:“这又是哭什么?”
平心而论,他对仪妃的确很是宠爱。
宫里从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仪妃的容貌姿色也不算是上等,但她带给他的感觉却是独一份的。
仪妃在很大一种程度上,代替了周贵妃的位置,也抚平了周贵妃背叛他的愤怒之感。
还有,她原本是自己儿子的未婚妻,现在却躺在他的怀里掉眼泪。
这种禁忌之感,实在是有些刺激。
如此想着,佑宁帝不免心头一热,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只管说便是,朕给你做主。”
仪妃的手,轻轻抵在佑宁帝胸口,满眼深情地望着他:“皇上待臣妾太好了,可臣妾实在是德不配位......”
说了半天,佑宁帝总算是听明白了。
仪妃胆子小,觉得位份升的太快了,怕被后宫妃嫔说闲话,所以想要一个孩子。
真是的,这有何难?
“爱妃如此邀请,朕实在盛情难却。”
仪妃被迫承受着。
她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大氅,眼睛直直地望着养心殿的房梁,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的确很需要一个孩子。
比起弄死姜令芷,她有更要紧的事。
祖父跟她说过,进了宫便要有志气。
要争宠,要有孩子,要入主中宫,要让荣国公府和皇权世世代代绑在一起。
......
彼时坤宁宫中,宁皇后正在逗弄小皇孙李赢。
李承祚和太子妃温氏则坐在一旁喝茶。
李承祚和太子妃温氏成婚也有三年了,膝下有个刚满两岁的小皇孙。
小小的人儿可爱至极,话都还说不清楚,就能把宁皇后逗得哈哈大笑。
“赢哥儿真是可爱,”宁皇后爱怜地捏捏他的小脸蛋:“再叫一声皇祖母听听。”
李赢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声:“皇嘟母!”
李承祚皱眉更正他:“是皇祖母。”
李赢歪了歪脑袋,认真学习:“皇嘟母!”
李承祚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儿子有点蠢。
宁皇后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呢。”
李承祚:“......”
怎么能当着这臭小子的面,拆他的台呢?
莫非,这就叫隔辈亲。
温氏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跟着笑了笑。
忽然一道冷风袭来,冲散了大殿里的热气,她蹙眉望过去,见是宁皇后的心腹良嬷嬷,正掀开门帘快步走了进来。
见着太子和太子妃,良嬷嬷行了个礼。
又赶紧到宁皇后跟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随后宁皇后便点点头,放下李赢,看向太子和太子妃,下了逐客令:“本宫还有事,便不留你们了。”
李承祚和温氏对视一眼,知道良嬷嬷跟皇后娘娘汇报的,是要紧的事,忙起身应道:“是。”
随后,便带着李赢回了东宫。
良嬷嬷这才着急道:“娘娘,梧桐宫那位,此刻正和皇上在养心殿......太医院那边说,那位近来一直在喝调养身子的药,若是此举有了子嗣,只怕皇上要封她做贵妃了呀!”
如今才刚封了仪妃,便已经领了办年节的差事。
若是做了贵妃那还了得?
要知道,从前那位周贵妃,便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从宁皇后这里分走协理执掌六宫大权,甚是得意放肆。
而宁皇后听完良嬷嬷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冷色。
青天白日,佑宁帝就和宫妃在养心殿白日宣淫,当真是不成规矩体统!
但很快,她就又恢复如常。
他是皇帝,规矩体统还不都是他说了算的。
她轻声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必再像本宫汇报了。”
“可是娘娘,”良嬷嬷忍不住又劝道:“奴婢知道您不在意恩宠,但咱们还是得防着些呀,若是仪妃怀上子嗣......”
不等她说完,宁皇后就笑了:“她不会有孩子的。”
整个后宫都不会再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