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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眨眼间便到了第三日,西安府内的景象已然与往日大不相同,大街小巷里,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外地面孔,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时不时能瞧见那些透着陌生气息的身影。

整个城内,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气氛压抑得让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朱樉呢,此刻正安然坐在那座熟悉的茶楼里,他面上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担心这些外来之人会发现自己的意思。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时而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仿佛周遭这紧张的局势都与他无关一般。

没过多会儿,秦一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朱樉的身侧,他微微压低身子,缓声说道:“爷,秦二那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您看,咱们还要再等等么?”

秦一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谨慎,似乎在等待朱樉的决断。

朱樉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动作显得极为优雅从容,他转头看向窗外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不必了,就定格在今夜吧,这事儿啊,也该有个了结了。”

秦一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爷···”

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有些吞吐。

朱樉像是猜到了秦一的心思,扭头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笑脸盈盈的模样,打趣着说道:“怎么?想劝我再等等呀?你说说,是等朝廷大军来呢,还是等我那三弟来救场呀?”

秦一被朱樉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反问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呀?爷,要不,咱还是再等等吧!”

秦一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他实在是怕这贸然的行动会出什么岔子,怕这位爷真的丧命于此。

朱樉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我呀,是猜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吧,我可不怪你。”

“如今啊,死前还能见上他们一面,倒也算是个慰藉了。这辈子,走到如今这地步,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们。”

说到这儿,朱樉顿了顿,目光幽深地继续道:“可惜,等不了咯,不管是谁来,动静肯定小不了,那必然会惊动那些幕后之人。说不定此刻消息都已经往他们那儿传去了呢!”

“真要是那样,他们又得缩回去,藏得严严实实的,难道孤还能把这一城的人都给杀了,把他们逼出来不成?对了,让赵毅好好带人盯着吧,可别贸然进来了,等这事儿完了,若孤回不来,把所有涉及的名单上报给朝廷便是了。”

朱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秦一,脸上又浮现出那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容,他端起一杯茶水,递向秦一,笑着说道:“喝吧,再不喝呀,下辈子,还不知道我有没有那能耐请得起你们这些兔崽子!”

秦一听到朱樉这话,心里那点纠结一下子就消散了,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一把接过茶盏,仰头就把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笑着回道:“爷,那可不成啊,兄弟们可还没好好宰您一顿呢,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您可也别想逃咯!”

朱樉故作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抬腿就朝着秦一狠狠的踢了一脚,笑骂道:“滚蛋,去给孤和兄弟们买点酒水跟下酒菜。”

“一个时辰后,回府!!”

秦一听到这话,眼眸微微沉了沉,他知道朱樉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再多劝,只是郑重地点头应下,随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转瞬即逝,秦一又准时来到了朱樉的身边,这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那眼神里依旧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以及道不明的坦然。

又过了片刻功夫,朱樉手中的茶盏里的茶水见了底,他轻轻放下茶盏,缓缓抬头看向窗外,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意,不过那杀意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几乎难以察觉。

再看向秦一时,他已然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优雅姿态,轻声说道:“走吧,回府,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说罢,朱樉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朝着茶楼外走去,而秦一赶忙紧跟在朱樉的身后,寸步不离。

···

再转眼,此刻的朱樉已然换上了那身彰显身份的亲王服饰,显得格外威严庄重。他的身后,秦一、秦二以及上百亲卫整齐地排列跟随,一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朝着坐落在西安城的吴王府走去。

在踏入王府的那一刹那,朱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身后那空无人烟的街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眼神里透着洞察一切的犀利,仿佛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无所遁形。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王府。

与此同时,街边尽头的几个拐角处,原本埋伏在那儿的一道道人影,瞧见朱樉等人进了王府,很快便消失了大半,只余下一片略显诡异的寂静。

···

朱樉踏入吴王府那气派的大门后,身后那上百亲卫,立刻按照先前就谋划好的计划,一个个神情冷峻,手持兵刃,目不斜视地朝着王府内各个方向径直而去,那整齐而又带着肃杀之气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王府里回荡着。

而朱樉呢,却是来游览自家花园一般,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目光随意地打量、欣赏着这座对他来说另一个意义非凡的府邸。

一个名义上,另一个家。

一路上,但凡所遇之处,那些侍女、太监们瞧见这阵仗,吓得惊慌失措,有的尖叫着逃窜,有的瘫软在地。可朱樉带来的亲卫们却没有丝毫留情,手起刀落间,所到之处,那些侍女太监皆倒在了血泊之中。

至于杀这些下人,或许里面有无辜之人吧,但心怀鬼胎的,也不在少数。

故而,杀的心安理得。

朱樉就那样神色淡然地悠哉跨过脚下的尸体,仿佛眼前这血腥的场景不过是寻常景象罢了。

等路过府邸的主屋时,朱樉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他微微仰头,看着那构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院落,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终是没有再继续参观下去的心思了。

这间屋子,是曾经和汤瑛一起设计,幻想过的地方。

原本,他还能在这里,有佳人作伴,有孩子打闹,然而,此刻···。

随后,他便掉头,不紧不慢地回到了王府的厅堂内,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品起了茶,那模样,仿佛此刻不是身处这危机四伏的西安的王府,而是在应天城里悠然自得呢。

过了良久,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所有的亲卫都陆续聚集到了厅堂外,领头的亲卫整理了一下衣衫,稳步上前,朝着朱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禀报道:

“爷,府内,干净了!”

“嗯。”

朱樉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来,目光一一扫过这一众曾经数次陪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卫们,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笑意,可那笑意之中又夹杂着些许不忍,他缓声开口道:

“把府内所有地方,都用水给孤打湿!再者,把咱们带来的火药,尽数埋在地下,可都给孤仔细着点儿,别犯傻,记着留个口好引爆!秦一,你也跟着去吧,盯着点儿,可别出了岔子。”

“放心吧,现在天还没黑,孤再怎么说也是大明朝的王爷,量他们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这时候动手。”

顿了顿,朱樉竟站起身来,朝着这些兄弟们,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一脸诚恳地缓声道:“别的不多说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等办完事,都赶紧回来,就在这儿,孤早就准备好了酒水和下酒菜,今儿个啊,孤就陪你们好好吃喝一顿,咱们也痛痛快快地乐一场!”

听闻这话,一众亲卫先是一愣,随后都笑了起来,秦一咧着嘴打趣道:“哟,爷,您今儿个可真是大方啊,平时可难得见您这么舍得呢。不行,我得出去多买点上好的佳酿呀,不然可对不起咱们这出生入死的交情咯!”

“话说,爷,您刚刚让我买的那些,还没报销!”

旁边一个性子直爽的亲卫也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爷,您可不能糊弄咱们呀,要是那酒不好喝,咱可都赖在这儿不走了,天天缠着您给咱换好酒呢!”

又有个亲卫笑着调侃:“爷,您这准备的下酒菜里,可有我最爱吃的烧鹅呀?要是没有,我可得闹脾气了,到时候可不管您是王爷还是啥,我就坐这儿给您耍混!”

···

···

朱樉被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弄得哭笑不得,佯装气急败坏的模样,笑骂道:“滚蛋!再不滚,孤把这些酒倒了喂狗,也不给你们喝!看你们一个个的,没大没小,还敢打趣孤!”

“真是皮痒了!”

说罢,刚刚开口调侃那烧鹅的亲卫,直接就缩了缩脑袋,双手抱着肩膀,装起了鹌鹑,嘴里还嘟囔着:“爷,我错了,我这不是想着跟您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呀。”

“汪汪汪,倒我嘴里吧,爷!”

···

很快,众人哄笑着离去,一时间,王府里热闹了起来,一盆盆水被亲卫们从各处井里打上来,然后朝着各处房梁、墙壁,乃至院子里的树上,泼洒一遍又一遍。

那水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哗啦哗啦”的泼洒声不绝于耳,直到水彻底渗进那些建筑里,大家才罢手。

而在所有进出王府的必经之路,秦一带着从吴王卫的神机营弄来的火药,小心翼翼地全部埋到了地下,每埋一处,都仔细检查一番,确保万无一失,唯有角落一处,按照朱樉的吩咐,留下了个不显眼的火药捻子,就等着关键时候,放一场烟火。

···

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多,夏日的太阳,总是落得迟些,今日似乎也是老天为数不多的开眼,那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王府,仿佛也想给这即将发生变故的地方留下几分最后的温和。

朱樉和亲卫们都聚在了厅堂里,开始喝酒吃菜,哪怕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顿饭菜了,可一个个脸上却没有丝毫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之色,依旧是有说有笑的。

朱樉端起酒杯,对着众人晃了晃,笑着说道:“兄弟们啊,今儿个咱可别拘束,平日里在外面那都是绷着个脸,今儿个就放开了,想说啥说啥,想咋乐咋乐!”

一个亲卫大笑着回应道:“爷,那咱可就不客气了啊,我先敬您一杯,这么多年,跟着您那是真没白跟,就算今儿个真有个好歹,那也值了呀!”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还砸吧砸嘴,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另一个亲卫夹了一筷子菜,边嚼边说:“就是就是,咱这日子啊,可比那些个整天窝在城里啥也不干的人有意思多了,今儿个这酒菜,那叫一个香,就算下辈子,我也忘不了这味儿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谈天说地,聊着些平日里在外面不好说出口的粗鄙之语,什么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儿,什么在军营里捉弄新兵的趣事,那笑声一阵接着一阵,整个厅堂里热闹非凡。

不过大家心里都默契得很,虽说喝着酒,但都没敢喝多,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事儿呢。

可就在这热闹的氛围里,突然,府邸外,一阵敲门声响起,那“咚咚咚”的声音在这原本热闹的厅堂内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一盆冷水,瞬间让众人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大家都警惕地看向门口,原本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朱樉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来人扯着嗓子对着府内高喝道:“殿下,您可别动手哈!我是赵毅,我进来了!”

说罢,没等里面回应,赵毅就“吱呀”一声推门而入,脚步匆匆地很快就来到了朱樉不远处,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朱樉一脸好奇,可眼底同样闪过一丝怀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毅,笑着道:“你怎么来了?!不怕死?这地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呀,你这胆子可够大的啊!”

赵毅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殿下,我怕啊,怎么不怕呢,我家那口子还在等我回去呢!这要是回不去了,她可得哭断肠子咯。”

顿了顿,赵毅又往前凑了凑,脸上带着几分试探,笑着道:“殿下,我也能叫您一声爷不?”

朱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

赵毅这个朱樉麾下锦衣卫刽子手头头之一,此刻却是像个孩子般挠了挠头,嘿嘿笑道:“爷,那我就叫了啊!反正今夜过后,我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您想收拾我,也得看我给您这个机会呀!”

“我这不想着,怕您路上孤单,临死前也跟着您来威风威风!!好回去跟媳妇,吹个牛不是!”

朱樉却是装作恼怒的样子,悠悠道:“来人,揍这厮一顿!孤亲自给他倒酒!哼,还给我机会,胆子肥了啊你!”

语毕,所有的亲卫,包括秦一秦二,此刻那眼神就如同饿狼般,死死地盯着赵毅,好家伙,王爷亲自给自己倒酒,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呀,谁能不心动?

再者,只是揍人而已,这平时可难得有这么个光明正大“教训”人的机会,多快乐的一件事儿啊,大家都跃跃欲试起来。

赵毅一见这架势,顿时慌了神,看着有几人已经蠢蠢欲动,作势要扑上来了,他赶忙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连忙求饶道:“爷,我错了!看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呗~我这就是嘴欠,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呀。”

秦一作为锦衣卫副指挥使,看着自己有这么个属下,觉得特别丢脸,此刻恨得牙痒痒,没好气地说道:“赵毅,你小子就不该当锦衣卫,就该把你阉了,送到王府里,去跟余忠抢位置!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丢不丢人呐!”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疯狂地揶揄起来,有人笑着说:“赵毅啊,你要真去了,估计余忠都嫌弃你,高低也得安排你去清洗茅厕,哈哈哈!”

···

朱樉嘴角也是勾起一抹笑容,笑骂道:“怎么,站在那等着让人来阉你小子是吧?自己滚过去找个位置坐下!好好喝两杯酒,今儿个就暂且放过你了,再敢胡言乱语,可没这么轻易饶了你!”

赵毅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应着:“是是是,爷,我保证不乱说了,谢爷不阉之恩呐!”

说着,便灰溜溜地找了个空位坐下,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厅堂里的气氛这才又渐渐缓和了下来。

···

没多久,众人就停下了饮酒。

而此刻夕阳已经开始缓缓准备落下,在另一边的天空之上,月亮也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