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青石路上,两旁是水桶粗的柳树,挡去了大部分的阳光。
荷苑里除了荷花荷叶多,就是凉亭了,凉亭沿湖而建。
这里的凉亭不是一座一座的,而是连在一起的,如长廊一般,倚湖而建,每隔三米左右就有雅座。
距离不远的地方还有冷饮和吃食,不收钱,这是官府举办的赏荷宴,所以一应开销都是官府财政出钱。
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谢锦姩爱吃酥山,几个丫鬟去取了一些冷食和糕点来,没一会儿桌子就摆满了。
春柳还拿了些桂花糕。
“拿这个干什么,待会儿有正式的宴食,听说还是流水宴,吃饱了可没有肚子吃饭了。”慕容静姝说。
“回表姑娘,我们姑娘早起没吃什么东西,奴婢怕姑娘饿着,所以拿来垫垫肚子。”春柳恭敬回道。
慕容静姝哦了声,一边赏荷,一边姿态优雅地喝着酸梅汤。
被春柳这么一说,谢锦姩还真有些饿了,
“你有心了。”
她拿起来吃了半块,略略填了填肚子就没有胃口吃了,反而接连吃了几口酥山。
春柳担心,
“姑娘啊,您别吃这么急,冷食伤肠胃,这都是冰碴子。”
谢锦姩温声道:
“天热,你们多拿一些也去吃啊。”
大热的天,吃了冷食身心都跟着舒坦了,慕容嘉楹和慕容静姝也不斗嘴了,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卢傲华也分享虔城的风俗和趣事。
渐渐的,谢锦姩发现不对劲,从她们前面路过的人一茬接着一茬,还有来回走的,而且凉亭左右两边也逐渐喧嚷起来,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视线鬼鬼祟祟的,在瞧她。
而且还窃窃私语,有一个姑娘捂着嘴,但是她的嗓门略大,谢锦姩本人都听见了,
“看看看,那就是谢锦姩。”
“长得是挺好看的。”
“有吗?我觉得我比她好看啊。”
“你认真的吗?”
“我眼睛比她大。”
谢锦姩不在意地笑了笑,假装没看见,京城里的贵女见过她的不在少数,互相传着传着,就有好奇的人来一睹她的真容了。
“她们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啊?”
慕容嘉楹忍不住了,站起来提高嗓音,
“看什么看啊,有什么可看的?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来来回回经过五趟了,你有完没完?”
那个被慕容嘉楹指的姑娘觉得丢了颜面,不服气道:
“这路是你家的啊?我想走几遍就走几遍!”
慕容静姝走向她,“张二姑娘,你不就是想看吗?来。”
慕容静姝把那人拉了过来,按在谢锦姩旁边的椅子上,
“看吧,她就是谢锦姩,有什么问题你就当面问她就行了!”
谢锦姩浅浅一笑,和颜悦色道:
“张二姑娘有何指教?”
张二姑娘的脸倏地涨红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事确实是她无礼了些,
“没有。”
她逃似的离开,和她同行的几个姑娘也觉得不好意思,跟着走了。
其他人自知无趣,也不再明目张胆地打量。
“表妹,你不生气啊?”
“哎,你干嘛把她拽过来?”
慕容嘉楹问题很多。
“腿和嘴巴都长在别人身上,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这么下饭的八卦事儿,谁不想凑凑热闹听一耳朵?换做我,我也好奇。”
谢锦姩并不放在心上。
当时唐聿野闹过之后,她在詹家住的那几个月,就已经想通了,人不是活在别人嘴里的。
卢傲华缩了缩脖子,默默抿着酸梅汤,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正说着,远处也不知是谁喊了声,
“王府的车驾到了!”
庆王妃一来,官眷贵妇们是要去见一见礼的,所以互相提个醒儿。
谢锦姩没去,她不是官眷了,而且现在还是避嫌的好。
可是一炷香的功夫后,有个脸生的小丫鬟找来了,
“谢家姑娘,我们夫人有请。”
她只说她家夫人有请,但是不说是谁,春桃和春柳交换视线,
“不知你们夫人是哪家的夫人?”
谢锦姩认出了她腰上的王府腰牌,
“好。”
“我去一会儿,你们聊。”谢锦姩对慕容嘉楹她们说。
谢锦姩走后,慕容嘉楹和慕容静姝大眼瞪小眼,
“锦姩表妹都不在了,你怎么不去找你那几个闺中好友?”慕容嘉楹瞥瞥嘴。
慕容静姝的嘴唇蠕动两下,
“我才不去找她们!家里一出事她们都不理我了。”
慕容嘉楹的表情变得奇怪,她岔开话,
“我也有点饿了,这桂花糕还行哈。”
她塞了个满嘴。
……
谢锦姩跟着那脸生的小丫鬟,拐了好多弯,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一处两层精巧楼阁,楼宇八角玲珑,吊着几个莲花状的响铃。
谢锦姩被迎进去,只见庆王妃和国夫人坐于其内。
“锦姩见过王妃,见过国夫人。”
再次见到国夫人,谢锦姩内心深处有种无言以对的愧疚感,她知道自己对不起詹家的诸位长辈。
国夫人淡淡一笑,“坐吧,锦姩。”
她也是感慨人生如戏啊,去年此人还是自己的平辈妯娌呢,今年又成小辈了。
她似乎看出了谢锦姩的拘谨,慢条斯理道:
“你放心,我叫你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该赔的礼道的歉,宫里和王爷王妃已经补偿过了,再者说,这也不能怪你。”
听到国夫人这么说,谢锦姩悄悄松了口气,身上也没那么紧绷着了,
“国夫人宽宏大量,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詹老太爷和老太君,他们二老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也是奇了,公爹并不意外,反倒说这是早晚的事情,他一早便知道留不住你,弄得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国夫人说。
一说这个庆王妃就心虚,勾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她打断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锦姩吗?”
国夫人这才想起正事,
“对了,我想听你仔细说一遍那天的经过,你们去温泉庄子去的急,当时为什么要去?”
这是她心里的疑惑,詹容予是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性子,他怎么冷不丁的要去泡温泉?
就这么巧,谢锦姩就被唐聿野掳走。
还有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二人谈话间居然都带着笑,倒不像和离过的夫妻。
实在是太奇怪了。
谢锦姩没想到她要问这个,
“这是九爷的意思,我只是跟着去。”
国夫人不满意她的回答,她的目光中充满的探究之意,
“你们刚才聊得融洽,是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