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曦最终还是没忍住,或者说有些担心吧,她让杨熙蕾送顾寻阳出宫的时候顺便问问顾寻阳的打算。
顾大公子心情低落,随口就说了句‘蝗虫吃了咱们的粮食,那咱们就吃了蝗虫!’
说完便出宫而去!
带着满腔的郁闷。
犹如一只在争夺配偶的时候斗败的公鸡!
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应该啊,这种妙龄女子怎么可能这么冷静这么理智?
难道说她不喜欢男人?
所以才那么喜欢女扮男装?
这可怎么办!
精虫上脑的顾大公子有些失态,甚至当夏云曦说要给他派一队禁卫军随行都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走后,夏云曦也陷入了沉思。
睁大着眼睛问杨熙蕾。
你确定他说的是吃蝗虫?
她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想明白。
其实夏云曦和普通的妙龄少女一般,也有着柔软的一面。
只不过她身份特殊,不容许她有着和普通女孩一样的憧憬。
让杨熙蕾出去之后,她又在窗子边静静的站了很久。
忍不住又想起顾寻阳刚刚的那些话。
冰雪聪明的她怎么可能不懂?
至少字面意思肯定是明白的。
至于顾寻阳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她并没有去想,她不能也不想去想!
自嘲的一笑,瞬间又恢复了她作为一个君主该有的样子。
“熙蕾!”
一直伺候在外的杨熙蕾瞬间推门而入。
夏云曦没有就寝,她自然也就一直没有离开。
躬身道:“陛下!”
“你去把今日尚未批阅的奏折拿到这里来!”
杨熙蕾有些不忍,“陛下,已经夜深了!不如明日再看?”
夏云曦不为所动。
“快去!”
已经干旱了两三个月,白天烈日炎炎,让人有些头昏脑涨。
反倒是在夜间,夏云曦觉得格外的精神。
瞬间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杨熙蕾不敢怠慢,拿着蒲扇在一旁轻轻的挥动。
就这样一直维持了接近半个时辰。
杨熙蕾终于是有些耐不住寂寞。
轻声问道:“陛下,今夜顾学士都讲了那些经史子集啊!”
夏云曦看着手里的奏折,头都没抬。
若无其事的道:“你不都在外面听着的嘛!”
她可是一直在李长青的指点下修习着内功心法‘鸾凤吟’!
耳力和眼力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杨熙蕾就在屋子外她岂能不知?
不过她很多事其实也都没有刻意的避开杨熙蕾。
杨熙蕾手中的蒲扇并没有停下,‘嘻嘻’一笑。
“陛下,您为何不具体的问问顾公子到底打算在涿州如何行事?咱们也好配合一下呀!”
“他不是都说了嘛,吃蝗虫!他还说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去了之后才知道!”
“那若是......”
“朕相信他!”
也只能相信他!
似乎二人都以为‘吃蝗虫’是顾寻阳开的一个玩笑。
杨熙蕾本意并不在此,马上就换了话题。
“陛下,您说顾公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怎么能想得出那么凄美的故事呢?”
夏云曦继续着手中的事,并没有回应。
杨熙蕾不甘心的道:“那故事也太感人了,只可惜终究只是个故事!”
夏云曦依然不为所动。
杨熙蕾眼睛一转,继续道:“陛下,您说这天下到底有没有那样的人,为了一段缘分如此坚守!”
她虽然聪明,可毕竟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天生就对这些八卦比较感兴趣。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她无限的好奇之心。
好奇着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奇那顾公子为何要跟陛下说这样一个故事。
夏云曦有些不厌其烦。
“怎么?想嫁人啦?要不朕给你赐一桩姻缘?”
杨熙蕾又是‘嘻嘻’一笑,手里的蒲扇摇得更加勤快了。
“陛下,熙蕾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就是......就是,觉得顾公子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所以呢?”
“所以......所以陛下您觉得顾公子说的有没有道理?”
夏云曦瞬间被气笑了。
“好啦!朕有些乏了。”
杨熙蕾到最后也没有从夏云曦嘴里问出任何相关的话。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夏云曦一个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顾寻阳那些漫不经心的话在她脑海里似乎越来越清晰。
她的心曾经荒芜,甚至寸草不生。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就因为那个从偏远的安平县被她召进京师的男子在此走了一遭,从这一刻开始,她心里便已经开始‘万物复苏’!
也可能她的心里一直都潜藏着一场海啸。
只不过她一直静静的、孤独的站在这个世界之巅,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
礼部的办事效率很高。
在顾寻阳结束了和夏云曦的谈话之后一切的相关手续就已经办理完毕,诏令也起草完毕。
并送进了皇宫,交到了杨熙蕾的手上。
夏云曦当场裁定盖上了印章,让顾寻阳一起带出了宫。
这一晚,二人就真的找个客栈住了进去。
君不言有些担忧的道:“小子,这次可有些不太一样啊!这涿州可不比奉天县,那千千万万忍饥挨饿的百姓也不是想几个主意就能救下来的!”
顾寻阳坐在床沿上,双脚伸进面前的冷水里。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袭来。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跟陛下说‘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办呀!要不您换个人去’?”
“而且老夫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当然不对啦!”
“不是这个,你难道没发现嘛,原本陛下召你入京就有委以重任的意思,可似乎是为了平衡各方关系,最后却又没落实!
可你奉天县回来以后,这事却又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你头上,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嘛?据你所说当时朝堂上的情况,竟然没有任何人出来反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怕很多官员甚至唯恐避之不及呢!”
“还是不对!”
顾寻阳白了一眼,“老君,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想这些麻烦的事情嘛?”
君不言没好气的道:“老夫一个人跟着你从杏花村来到京师,若是此次你在涿州弄得一塌糊涂,被姓夏的那小丫头扔进了大牢,那老夫回了杏花村该如何跟那些百姓交代!”
“你就不能对皇权有点敬畏之心嘛?什么那姓夏的丫头?那是陛下!”
“那不还是个丫头嘛!”
“你......”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提前给老夫说说!若是真一点办法没有,那老夫可不跟你去丢那个人。”
“我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能有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一老一少就这样闲聊着,不知不觉已是三更。
外面的月亮似乎更圆也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