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貂寺看着这些跳脚的大臣,心说你们现在知道急了?你们将陛下逼得跳脚的时候,不是挺嘚瑟的吗?
现在知道怕了,又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臣样子给谁看呢?
咱家都不屑看,更别说陛下了。
“肃静!陛下还有话没说完。”
陈貂寺一甩拂尘,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群臣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齐齐看了过去,陈貂寺盯着他们,道:“陛下说:朕知道诸位爱卿想说什么?无非又是拿江山社稷那一套来说事。”
“如今北狄兵临城下,大炎京都士气正浓,朕不想听你们说丧气话影响士气。”
“再者,丞相今日亲率北狄大军归来,可谓是劳苦功高。”
“想必诸位这段时间对丞相也极为想念,陛下这是给诸位放假,让诸位去成为迎接一下丞相大人。”
“十里坡,朕在十里坡等你们。”
说完,陈貂寺直接转身走了。
而群臣听完陈貂寺的话,全都怔住了,特别是齐文道等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无地自容。
炎文帝很不给面子,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们的爹回来了,还是带着人回来打我的,那还在我的面前装什么孝子贤孙?滚出城去迎接你们的爹吧!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勾结北狄的事他们做了,想要将炎文帝拉下皇帝宝座的事他们也做了……可是,他们是不会承认的,他们还要脸!
读书人是不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的!
“陛下,你怎敢如此纵容唐逸啊!”
齐文道怒火中烧,盯着缓缓关闭的宫门痛心疾首:“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陛下如此对忠勇侯偏听偏信,置我大炎江山社稷于何地啊!”
范党众人一听,顿时也都回过神了。
唐逸虽然在京都能蹦跶,那完全是因为有炎文帝在背后支持,但北狄能和京都一样吗?
他们现在还讲点规矩,才被皇帝和唐逸压着打,但城外那可是杀人如麻凶狠残暴的北狄太子,他可不会讲什么规矩。
而他所带领的五千骑兵,那可是北狄最精锐的虎师骑兵,曾经几百人就打败十万大炎边军的虎师骑兵!
唐逸对上北狄太子,那就是鸡蛋碰石头,必死无疑!
到时候,皇帝刚才的嘲讽和羞辱,就是反手甩在他脸上的巴掌,而他们就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
我们劝过了,劝皇帝不要一意孤行,上唐逸的当,可皇帝就是不听,有今日的结局,全是皇帝咎由自取。
这样的皇帝,值得他们效忠吗?这样的皇帝,还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陛下,你糊涂啊!”
“陛下,臣等忠肝义胆,你岂能这般辱我等!”
“陛下,唐逸祸国殃民,不可轻信啊!”
“……”
很多大臣当即对着宫门的方向都跪了下来,不断磕头哀嚎,俨然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然而嘴角却泛起浓浓的嘲讽。
戏,要演足,不然唐逸被北狄灭了,他们怎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声讨斥责皇帝?
足足在外面跪了半炷香,看到紧闭的宫门没有打开的迹象,齐文道便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群臣躬身行礼,道:“行了,都起来吧,陛下如此轻信唐逸,视我等得忠诚于无物,但我们却不能不顾大炎的江山社稷。”
“既然陛下要我们去十里坡,那我们便前往十里坡迎接丞相,希望唐逸败了,丞相能力挽狂澜,让我大炎百姓免遭涂炭。”
“诸位,大炎的江山社稷,就拜托诸位了。”
群臣听到这话,也都义愤填膺,齐齐退了两步躬身行礼,个个大义凛然义正言辞。
“齐大人放心,我等义不容辞。”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不是某个人的天下,陛下如此纵容唐逸,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没错,绝对不能让唐逸再如此嚣张!”
“……”
话说得忠肝义胆,但脸上都充满戏谑和嘲讽。
看着这一幕,就是孔明箴这样的老好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老脸阴沉道:“无耻就算了,无耻得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应当,才是我大炎的耻辱。”
“老夫不喜欢唐逸,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那小子说得对,这个国家如果不大换血,那等待大炎的就只有灭亡。”
小人不可怕,就怕小人有文化!
而现在掌权的那群人,大部分都是虚伪自私自利的小人。
王安修看了一眼孔明箴,却只是冷哼一声,他现在看孔明箴很不爽,可以说范明忠和太子案几乎就是孔明箴一手挑起来的。
要不是孔明箴非要将那什么京都守备统领拿出来说事,能触到长公主的神经?能让长公主不遗余力弄死范明忠?
“你别怪老夫,这是陛下的命令。”
孔明箴扭头盯着王安修,没好气道:“你要不是年纪大了,又大功于朝,你现在也得带着全家老小去崖州钓鱼了。”
“老王,时代不一样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
王安修脸色阴沉,瞪着孔明箴道:“齐文道他们没安好心,这一点老夫知道,可有一点他们说得没错,你没发现陛下对唐逸太偏信偏爱了吗?”
“那种偏信偏爱,几乎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这正常吗?”
正常帝王谁能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可炎文帝呢?他在唐逸的面前就像什么?就像是唐逸是他老子,管着他收拾他,他还笑嘻嘻地接受了。
远的不说,就说昨晚,昨晚当着新军巡城司御前司的上万将士的面,他竟然被唐逸逼着说对不起!
他在给唐逸说对不起!!!
这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吗?这是一个皇帝能做的事吗?
孔明箴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是有点不正常,感觉他俩才是父子……”
王安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道:“老夫最担心的,是朝廷的稳定问题。太子和范明忠一案,所涉官员遍布整个大炎,多少官员因此人头落地?多少位置空了出来?”
“现在范庸回京,肯定会争这些位置,到时候又得引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孔明箴扭头看向王安修,佝偻的身体忽然站得笔直,脸上满是看穿一切的得意。
“曾经,我也迷惘过,甚至和唐逸争论过。”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愚蠢的是我!”
“我,你,范党,长公主,皇后,甚至是满京都的世家大族,目光都盯着唐逸和陛下与满朝文武的斗争。”
“可,从未有人去注意过,他们身后极力隐藏和保护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