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靖铁青着脸,然而李卿落也是根本不看他,提着裙子就向裴老夫人扑来。
“祖母!”
她紧紧抱住裴老夫人,祖孙二人拥着彼此,好像都找到了灵魂的归属之处,这才都安心下来。
李卿落经历了这此劫难,挂在悬崖上那一整夜,心中唯一担心的事,便是如果自己真的不小心死了,祖母该怎么办?
她若是掉落万丈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自己是死了,可祖母在这世上,还能牵挂谁?
她怕祖母会因为自己伤心过度,所以许多的精神力量都是靠祖母才支撑过来的。
“祖母,落儿同您讲……”
李卿落挽着裴老夫人就进了宅子。
如今连面子上的请安,也懒得和李朝靖和曲氏做了。
曲氏虽然一脸失意,但却一直紧紧盯着李卿落的背影,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李朝靖却气愤的指着她的背影:“李卿落!你——你如此究竟成何体统!?我到底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别以为你祖母护着你,你便可以无法无天,你如今竟是彻底连我这个父亲也不认是不是?”
曲氏拉住他:“老爷,母亲还在前面,你就少说两句吧。”
“落儿她才刚回来,这两日一定也受了不少惊吓,你便是想要摆父亲的架子,也该过两日再说的。”
“况且刚刚沁玉公主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是她忘记了落儿的相托,忘记来将军府报信了。”
李朝靖将曲氏一把甩开:“有你今日在此为她说话!”
“曲氏,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李朝靖指着曲氏满脸怒容:“自那刘卿珠离开将军府后,如今她的眼中是越来越没有我们这对父母了,你倒好,竟还娇惯上她了,怎么,如今倒想着如何讨好她了!?”
“曲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心思!”
就在将军府的大门口,曲氏被他如此对待,一时脸上也下不来台。
“你!”
她面红耳赤的看向四下,红了眼眶。
“夫君,珠儿的真面容咱们如今也看清了,我们就不能像从前对待珠儿那般,拿真心对待一下落儿吗?”
“你不要算计她,利用她,你若是用了真心,她如何会不认咱们?”
“我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如今那副样子,整日在房中不人不鬼的活着,也就这一个健全的女儿了……”
“我们与她已经错过了十几年的时光,我如今想要真心待她,怎么就成别有用心了!?”
“不像老爷,还能纳一个年轻的姨娘,以后定然还会有别的子嗣……”
说着此话,曲氏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幽怨。
李朝靖脸上也多了一丝的不自在。
“你在这里胡扯什么?
曲氏:“老爷如今对我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对川儿不闻不问,对落儿总是气冲冲的,难道不是因为老爷刚刚纳了一个新人进府吗?”
曲氏呵出口来的真相,让李朝靖终于多了一些羞恼。
“你——!”
他举起手来,若这里不是将军府大门口,就一定已经甩了下去。
“无理取闹,妒妇!我警告你,若是眠儿在你面前受了什么委屈,休怪我对你无情!”
撂下这句话后,李朝靖转身拂袖离开。
曲氏却狠狠向后退去,若不是常嬷嬷搀着她,她已经无法支撑自己。
曲氏红着眼,一脸的苦笑:“我与他年少夫妻二十载!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中一切。”
“我知道我不算聪慧,我也知道,我做过一些对不住他的事,可我这些年没有功劳,难道也没有苦劳吗?”
“如今我的儿子废了,我的女儿不认我们……他就如此待我!!?”
“当年要不是我曲家,她又能娶到什么好门第的妻子?”
“我曲家这些年也帮衬过他不少吧?”
“他竟转脸如此无情!”
“若真……果真是老将军的亲儿子!都是无情无义的种!”
常嬷嬷吓得快没命了,恨不得捂住主子的嘴巴。
“夫人,快别说了,快别说了……”
“来人!夫人身体不适,还不赶紧将夫人扶回春在堂!”
李卿落还不知道她走后门口发生的事,不过她在花园里遇到李朝靖的新姨娘了。
身如拂柳,动若轻风。
娇颜盛花,风情万种。
看来邓嬷嬷派去的人,没有白白栽培她。
只是这个柳眠儿,她是何时进府的?
柳眠儿见到裴老夫人和李卿落,立即跪在地上请安,“妾身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姑娘。”
李卿落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还故意问了一句:“这是……”
裴老夫人瞪她一眼:“你父亲的新妾室,柳姨娘。”
裴老夫人眼神里的意思很直白:你爹这妾室怎么来的,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李卿落笑而不语。
原来祖母知道此事。
不过她没有阻拦自己做的任何事,这让李卿落很开心。
回到静慈堂后,刚一进院子,邓嬷嬷和雀儿就跪着激动的喊她:“姑娘——!!”
看到二人形容如此憔悴,李卿落都吓了一跳。
她立即奔了过去将她二人抱住,满是心疼:“你们快起来!祖母,落儿这次的事,实在与她们不相干,她们若是能跟着落儿一起,她们必定不会丢下落儿的!实在是当时情形……有些特殊,她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李卿落甚至还很是庆幸她们二人那日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去见肃王。
不然遇到那晚的阵仗,怕也是没命活了。
主仆三人抱在一起,看到彼此都平平安安的,眼里都闪着泪花。
裴老夫人气的瞪眼:“老邓你自己说!我可让你祖孙二人跪了!?”
邓嬷嬷擦着眼角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老夫人当然没让老奴和雀儿跪,是我们自个儿想跪的,我们心里牵挂姑娘,吃不着睡不好,如此心里反而能踏实一些。”
“现在姑娘回来了,我们起来就是,姑娘您别误会老夫人了。”
裴老夫人:“你可听见了?我哪敢动你的人,你回来还不得跟我急眼?”
李卿落这才又笑着起身上前去紧紧挽着裴老夫人:“祖母,是孙女误会了此事了。孙女自罚,祖母想要什么,孙女都去做!”
裴老夫人:“老身要什么?老身就要你活的好好的,以后别再如此吓唬祖母了!”
肃王府。
富丽华贵的寝殿里,肃王躺在榻上,自己用力的揉着额角。
几个大夫跪在地上,一脸凝重的一一上前来给他脉诊。
杀雷和冷电还有近侍伍公公都紧张地站在一旁,看到这些大夫迟迟不能下诊断结果,都不由有些着急。
伍公公直接发了火:“我家王爷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便就如此难断吗?”
“还是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庸医,所以根本瞧不出来?”
“一群废物,亏我们王爷将你们一个个找过来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在王府里养着,说是比宫里那些御医都还医术高明,可如今竟连一个小毒也瞧不……”
领头的杜大夫上前战战兢兢回道:“禀肃王殿下,您这回中的……是西域传入的曼陀罗毒。”
冷电大吃一惊:“曼陀罗毒?”
杜大夫:“难道,冷电侍卫也知道这是何毒?”
冷电:“殿下,属下确实知道此毒,因为属下的父母兄弟当初……皆是死于此毒。属下查过此毒数年,所以恰好对此毒算是有些熟知了。”
杀雷和伍公公暗中吃惊的对视了一眼,对冷电的过去竟如此惨烈真相,属实没有想到。
肃王:“此毒,毒性很强?”
冷电点头:“传闻此毒乃西域十大毒王之一,据说中了此毒者,十有九死,另外一人就算能侥幸存活下来,也必会被毒成一个神智不清的傻子。”
“殿下若是中了此毒,此刻也不该是如此神智清醒的模样。而且,早就该毒发了才是!”
“大胆!尔等是不是根本诊断不出殿下身中之毒究竟为何,看殿下暂时无恙,就随便拿此毒之名来诳殿下的?”
以杜大夫为首的各位名医口中喊着冤枉。
杜大夫:“此毒确实如冷电侍卫说的这般,毒性极强。属下等也很纳闷,为何殿下瞧着会如此康健,目前竟就只是一些头晕目眩的症状。”
“可是刚刚属下等也确实瞧过殿下的伤势,中毒之处,四周所有肌肤全部呈现紫色,而且摸过殿下脉象再观殿下面色,也还有不少余毒在体内,但殿下……”
“现在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及时的救治过殿下,看殿下伤口处敷的药草,应当也是用对了药物,所以才让殿下暂时彻底压制住了此毒。”
所有人瞬间都看向了段容时。
杀雷和冷电更是暗中吃惊不已:难道是李姑娘?
可她怎么会什么医术?
还是王爷和李姑娘中间又遇到过旁人救过王爷性命?
段容时却只盯着手心的一枚六角形暗器。
“这便是那伤了本王的暗器,你们可有法子彻底清除本王体内余毒?”
杜大夫接过暗器来端详:“属下等必当全力一试!不过,还要问问殿下,这中间都发生过一些什么症状?”
“还有,殿下伤口及四周因为及时被处理的极其干净,所以皮肉没有跟着继续腐烂,伤患处敷的药草也比较妥当,属下等有一两个问题,想要问问这位神医……”
段容时:“神医?”
他高高挑眉,随后又轻轻一笑,并摇了摇头。
杀雷、冷电和伍公公三人:!!!
殿下笑了??
殿下竟然笑了!!
殿下到底想到了谁?
这太诡异了!
殿下笑起来,简直比不笑更吓人呀!
段容时根本不管别人如何惊悚,自己淡淡道:“不必见此人,她也不是什么神医。本王能活命,确实是她的功劳,但这一切,应该也只是巧合罢了。”
“至于症状,本王可能……中间断过气息,也发过高热。”
“还有,本王身上的这个药瓶子,空了。若是本王没有猜错,本王应该服了一整瓶的此药。”
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
殿下,您还真是难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