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稷:“……”
他眼神闪烁了下,莫名觉得有几分尴尬,顿了片刻后道:“我下次注意……”
“不用。”谢窈双手勾住萧稷的脖颈,凑到他唇上亲了亲,“我很喜欢。”
“簪子和殿下,我都很喜欢。”
谢窈对萧稷的本就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两人之间的亲昵对泻药来说已经有两年,但对如今的萧稷来说才不过半个月。
他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谢窈忽然的靠近,让他的心怦然跳动,整个人都似被谢窈的体香包裹,他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
心跳加速,喉结滚动,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得到更多……
但他的理智又在不断的提醒他,不能乱来!
窈窈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且时日尚短,需要小心呵护,决不能伤及她的身体和孩子……
“窈窈。”萧稷动作克制的将谢窈拥入怀中,心里想得要死,嘴上却只能说:“别勾我。”
他受不了。
毕竟是在马车上,谢窈看着萧稷的样子虽玩心大起,但到底还是没再折腾。
她的身体倒是可以,但也不能在马车上。
谢窈乖了。
可萧稷心里还是直叫苦!
马车就这么大,谢窈就在他眼前,她的存在无法忽视,她身上的气息一个劲儿的往他心里钻……
再加上因为知道谢窈怀孕的消息,他已经忍了好几日……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稷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有些控制不住。好在太子府离皇宫不远,马车在萧稷的煎熬中终于抵达太子府。
萧稷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
秋日傍晚的冷风一吹,萧稷倒是冷静不少。
陪着一双儿女用了晚膳,然后才是谢窈和萧稷的独处时间,谢窈准备沐浴,这才拔下头上的新簪子。
这一看,微愣了下。
是木头做的簪子,样式的雕刻精致的桃花,谢窈抚摸着簪子,唇角微微上扬。
“这……不值什么钱,也不贵重……”萧稷进来时便看到这一幕,出声道。
“所以,是夫君亲手做的吗?”谢窈看向萧稷,目光灼灼。
萧稷愣了下,别开视线,“……嗯。”
“那就非常非常非常珍贵了。”谢窈一连说了三个非常,看着萧稷的眼里全是认真与诚恳。
“对我来说,它就是最珍贵的礼物。”谢窈再次对萧稷道。
鬼使神差的,萧稷问:“比从前的我送的更珍贵吗?”
谢窈:“???”
她一下愣了,萧稷这是什么问题?这是……在同从前的他自己争风吃醋吗?
“咳,我……”萧稷也觉得刚刚的问题有点奇怪,下意识的想找补,又不知该说什么。
而且他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谢窈,看起来就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谢窈无语片刻之后,选择直接勾住萧稷的脖颈,踮起脚尖去吻他。
只一瞬间,萧稷便迅速沉沦,无暇在想其他……
许久,长长的吻结束,萧稷双眼猩红,眼里的欲望几乎凝为实质,却没有贸然动谢窈。
而是看着她道:“窈窈,帮我……”
谢窈的回应也很简单,她贴近萧稷,低声在他耳边道:“夫君,我可以。”
萧稷懂医理,哪怕理智只尚存一丝,也没有因为谢窈的话而彻底疯狂。
但谢窈继续道:“从前就是,还是说夫君你……不行?”
从前……就是?
他从前……
谢窈凑在萧稷的耳边又说了一句什么,萧稷眼眸一暗,终于不再忍耐……
一夜春宵。
萧稷一开始还带着几分怀疑,可后来发现真的没事之后,仿佛要将这几天吃的素都一下补回来。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谢窈方才歇下。
萧稷却还睡不着,他精神得很,他将谢窈揽在怀里,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心中满是幸福与甜蜜。
他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谢窈的脸,但脑中却冒出另一个想法:现在的他和从前的他送的簪子……窈窈究竟更喜欢哪一个?
或者说……
现在的他与从前的他,窈窈更喜欢谁?
他原本是想着夜里问的,可到底没机会……
谢窈醒来的时候,萧稷早已不在太子府。
她刚用过午膳,宫里便又来了人,“太子妃,宫里传来消息,长公主身体不适!”
谢窈拧眉,面色微变,立刻便起身往宫里去。
凤鸣殿。
长公主身体不适,萧稷和淑妃自然也来了,此刻都呆在殿中。
谢窈见礼之后问:“怎么回事?昨日我刚见过姑母,姑母身子还好好的……”
萧稷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太医看过,说姑母应当是这些时日操劳过度,所以伤了心神。再加上骤然降温,邪风侵体,需得好好休养。”
话是这样说,但萧稷拧紧的眉并没有舒展开。
太医还说了,长公主的身体底子不算很好,早年受过暗伤,再加上如今年迈。
只怕这好好休养,是要休养上一年半载的,往后更需好好注意,不能太过操心,否则……
当然,太医没说的这么直白,可萧稷领会其中未尽的意思。
谢窈微松一口气,“那便好,这些时日照料父皇的确是辛苦姑母了。”
“是啊。”淑妃也适时出声,“接下来长公主便好好休息吧,陛下那边,我会看顾好的。”
淑妃话音刚落,原本还虚弱靠在引枕上的长公主便睁开了眼,带着明显虚弱憔悴的眼睛落在淑妃身上。
眼底深处带着几分审视。
淑妃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之后看了回去,看着长公主的眼里满是关切,“长公主,您放心吧。”
长公主没有立刻回答,在定定的看了淑妃好一会儿之后,忽而将视线落在了谢窈身上,“太子妃,你怎么看?”
谢窈略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长公主会询问她的意见,在一瞬的愣怔之后很快道:“姑母,这是父皇的事,您做主便可。”
谢窈完全没有要插手掺和这些事的意思。
长公主沉吟片刻,声音虚弱的对淑妃道:“既你有心,那陛下那边,你就多费些心力。”
“但你还要照料小五,本宫会让素琴每日去养心殿帮忙,不至于让你太劳累。”
长公主声音宽和,思虑妥帖,淑妃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笑着应下,“都听长公主的安排,只是恐怕辛苦了素琴姑姑。”
素琴立刻道:“多谢淑妃娘娘体恤,奴婢不辛苦。”
长公主的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且还需要休养,谢窈等人探望之后也不好待的太久,免得叨扰长公主休息。
众人才刚离开,长公主便看向素琴,道:“本宫的身子不中用……养心殿那边,本宫便交给你了。”
素琴在她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知道许多事,她相信她的意思素琴明白。
素琴看着长公主的眼里全是心疼,她为长公主掖了掖被角,“长公主,您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反倒没顾上您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话素琴的身份是有些逾矩的,但两人相伴几十年,情分非比寻常。
长公主果然没生气,反而还对着素琴笑了笑,“好好好,都听你的,以后不这么操心了。”
长公主说的好听,素琴却是一脸不信。
长公主拍了拍素琴的手背,“养心殿那边……你多看顾着些,这件事毕竟……唉。”
长公主的话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素琴忙道:“请长公主放心,养心殿那边奴婢会用心看顾。”
……
离开凤鸣殿,谢窈萧稷自也与淑妃分别。
萧稷的手顺其自然的握住了谢窈的手,看着她的眼里带着关切,“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谢窈摇头,给了萧稷一个放心的眼神,“夫君放心,我没事。”
顿了顿,又凑近萧稷,低声道:“孩子也没事。”
萧稷握着谢窈的手紧了紧,算作回应。
谢窈这才说起正事,“好端端的,姑母怎么会忽然病了?”她的问题和方才在凤鸣殿差不多,但意思却全然不同。
萧稷自然懂她的意思,当即摇头道:“太医说,就是太过劳累所致。”
至少他目前没有发现其他问题。
谢窈点了下头,几乎是贴在萧稷耳边道:“夫君,我不常在宫中,姨母那边你多盯着些。”
昨日她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淑妃,淑妃的心里定是要起波澜的,她也是担心淑妃气不过。
不是淑妃就好。
萧稷应下,“好。”
便是谢窈不说,他也是要注意着这些的。
“太子殿下。”就在这时,李大监的声音传来,“北境军报!”
李大监一路小跑而来,双手捧着一封信,恭敬的呈到萧稷面前。
萧稷嗯了一声,接过信封拆开,他完全没有要谢窈回避的意思,甚至看完之后还十分自然的将信递给谢窈。
李大监:“……”他看到这样的情形,默默的将头低了下去,权当他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信上只说了一件事:夏国与北疆开战了!
理由便是,夏国拒绝了先前北疆开出的条件,并且夜袭北疆,救回了被掳走的两城百姓。
谢窈算了算时间,道:“瑛姐姐还没到北境吧?”
“还要几日。”萧稷道:“粮草应该足够支撑到他们抵达,放心。”
萧稷这话意有所指,谢窈心领神会,当即点头。
拒绝释放萧凝这个大公主,拒绝交还北疆的人质呼延元,本就是他们与北境二皇子之间重新做的交易。
此次救回被掳走的百姓便是交易内容,至于打起来……倒是没那么凶险。
协议内容已定。
夏国和北疆对外宣布开战,实则只是单方面的演习。
回到养心殿偏殿,萧稷道:“裴宸说,呼延二皇子已经暗中率领心腹回了极北城。”
“这么突然?”谢窈问。
这件事已经拖了些时日,因为呼延二皇子对关于萧凝的部分完全没提,但提出想要呼延元。
显然不管呼延二皇子究竟怎么想,他都想要将呼延元捏在手中。这样不管是直接废掉,还是带回极北城……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中。
萧稷自然不肯,所以两方还在僵持。
萧稷道:“北疆老皇帝前几日当众吐血昏迷,只怕时日无多。他没时间再等,这次是他唯一的机会。”
谁更着急,谁就是输家。
很显然在这样的拉扯中,呼延二皇子输了。
谢窈看向萧稷,眸里闪过暗色,声音微低,“夫君,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虽然北境如今是在“假打”,但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论最后究竟是北疆哪位皇子上位,一旦北疆政局稳定……
北境的战事就未必再会是假的。
而北疆老皇帝既已经时日无多,只怕这段时间并不会很长。
萧稷对着谢窈点头,“窈窈说的是。”
他都明白。
北境起了战事,萧稷自然要召集朝中重臣商议此事,朝中需做好后勤工作,这些虽早有安排,但此刻还需再强调。
这样的情况谢窈自然不便在场,她很快便出了宫。
谢窈才刚回到太子府,竹心便迎上前来,“太子妃,有消息。”
谢窈眼神一沉,能让竹心第一时间上前来说这些……是谁的消息她心里已经有数。
谢窈屏退众人,这才看向竹心,“什么消息?”
竹心凑到谢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谢窈面色微变……
“此事我知道了,你转告她,务必小心谨慎,万事以自身安全为上。”谢窈温声叮嘱。
“是。”竹心应下,“请太子妃放心,奴婢会将这些话转告给林姑娘。”
谢窈颔首,竹心这才退下。
没错,竹心送来的就是去了萧宅箫弘身边的林霜送回来的消息。
算算时间,林霜才去箫弘身边没多久,已经送来了两次消息,谢窈心里自然十分感慨。
不过林霜这次送来的消息……信息量很大。
竹心刚刚下去,太子府的管事便进了门,“太子妃,萧宅那边传来消息,箫二公子出府了,现在正朝着皇宫的方向去——”
想到刚刚林霜送来的消息,谢窈眼里闪过一抹寒意,箫弘的速度倒是快。
她也没闲着,即刻便动身前往宫门,只怕那边如今正有得闹。
果不其然,谢窈抵达皇宫门口的时候,皇宫门口正热闹着,热闹的中心便是箫弘。
谢窈还没下马车,就清楚听到了箫弘的声音。
“都给本殿让开!这是父皇的意思,你们也敢忤逆?”今日的箫弘和从前相差甚远。
他穿着一件紫金色锦衣,刺绣精致,头发高高束起,头戴金冠,整个人意气风发,头颅高高扬起,骄傲不可一世。
他手中握着一卷圣旨,横在身侧,睥睨的眼神扫过周围众人,“见圣旨,还不下跪?!”
这……
周围人纷纷对视,还在犹豫呢。
毕竟箫弘已经被贬为庶人,他拿来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圣旨?
“臣接旨。”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却是被长公主罚着看守宫门的金吾卫统领李忠率先跪下应答。
李忠身份非比寻常,他都率先跪下了,周围的人自然也只能跟着纷纷跪下,异口同声道:“臣接旨。”
谢窈没下马车,她就远远看着。
箫弘这才满意,他清了清嗓子,这才展开手中的圣旨,当场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二子箫弘,虽因年少无知,被人挑唆以至犯下小错,但念在其已知悔改,特赦其罚,恢复皇二子的身份。”
“钦此。”
箫弘得意的眼神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对着众人展示圣旨,“可都听清楚了?这可是圣旨!”
圣旨在上,就算箫弘展示给众人,众人也不敢看,只在李忠的带领下齐声道:“臣等遵旨。”
“参见二皇子殿下。”
箫弘爽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甚至想当场笑出声来……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父皇从前那么疼爱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他的。
从前对他的处罚和冷待什么的,都不过是父皇想要磨磨他的性子。
如今,他也终于苦尽甘来,要被父皇重用了!
箫弘笑着笑着,看见了太子府的马车,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转头朝马车的方向走来。
“嫂嫂!”
谢窈似乎从箫弘的声音里听出了让她觉得恶心至极的期待与得意。
箫弘看见谢窈的瞬间,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一段时日不见,嫂嫂风采依旧。”
谢窈眉眼冷淡,声音清冷,看着箫弘的眼底带着嫌恶。
她下了马车,却是直接越过箫弘,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脸上浮现出笑容,“殿下。”
随后便是众人纷纷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来的正是萧稷。
萧稷不是孤身一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宣悦,料想在这个时候宣悦应是代表了长公主。
箫弘撇撇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皇兄,你也来了啊。”
萧稷冷着一张脸,对着谢窈轻轻颔首,冰冷的眼神这才落在箫弘身上,“进宫再说。”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箫弘那落在他家窈窈身上的眼神……令他作呕!
他都想将箫弘那双眼睛直接挖下来!
在这样的比较之下,萧稷觉得程风起都顺眼不少。
他让箫弘进宫再说,自然是有些事不便于在宫门口闹的大张旗鼓,比如……质疑箫弘手中圣旨的真伪。
刚一进入养心殿,程风起便提出质疑,“萧二公子,据我所知,陛下已经昏迷一月有余,请问你手中的圣旨从何而来?”
“哼!”箫弘冷哼一声,“你说的的确不错,父皇已经昏迷一个多月,而本殿手中的圣旨可是父皇一个月前就写好的!”
箫弘道:“父皇早已写好,是心里早就原谅了本殿,但迟迟没有下旨,是希望本殿能沉心静气。”
“更要紧的是……今日是本殿的生辰。”箫弘笑的万分得意,“父皇是特意选在今日将这份圣旨送到本殿手中。”
“这便是父皇赠与本殿的生辰礼物!”
他就知道,他是父皇最最最看重的儿子。
箫弘这么说还真没什么问题。
程风起看向李大监,“敢问李大监,萧二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程风起的态度很明白,到现在他仍旧不信,所以对箫弘的称呼都没有改变。
李大监面露难色,上前几步,“这……老奴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封圣旨。”
“但看字迹,的确像陛下的。”
圣旨虽是皇帝下,但一般不由皇帝书写,而是有专门的文臣书写。
所以若是皇帝亲自写的,李大监不知道也很正常,他这话倒也证明不了什么。
但箫弘心里却是更感动了。
这封圣旨竟然是父皇亲自写的,可见他在父皇的心里果然是最最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李大监身边的一名小太监道:“奴才可以证明,这圣旨的确是陛下亲手所书,当时奴才便随侍在侧。”
此言一出,偏殿内一片寂静。
箫弘的眼神从萧稷,李大监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程风起身上,脸上全是得意,“都听到了?现在可以相信了?”
质疑他?
好大的胆子!
“好了。”萧稷道:“既然圣旨是真的,那自是按照父皇的命令,即日起便恢复你的皇子身份。”
箫弘轻哼一声,心里明白萧稷这是在维护程风起,倒也没再追究,而是眸子一转,道:“既然如此,皇兄你便给我安排一个事儿吧。”
“父皇如此倚重疼爱我,可如今父皇却昏迷,我身为人子,理应为父皇分忧。”
箫弘说的义正辞严,目的却很明显直接:要分权!
萧稷点了点头,“你言之有理。”
程风起面色微变,正欲说话,却收到萧稷的眼神示意,这才闭嘴。
就听萧稷看着箫弘道:“父皇怜你之心,孤亦十分动容,从前月余,都是姑母与淑妃娘娘照料父皇。”
“可姑母年事已高,今日受不住累,邪风侵体,需要休养。从今日起,你便接替姑母,照料父皇直到父皇苏醒吧。”
“如此,也不枉费父皇一片疼你怜你之心。”
箫弘面色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萧稷给他来这么一手!他要的是掺和政事,才不是照料在老头子身边!
但箫弘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直接用了他的话,字字句句全是父皇对他的疼爱。
若他还拒绝,那便是不孝!
好,好个萧稷,竟敢如此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