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焰在燃烧,树木在哀嚎。
狂风在怒吼,警笛在轰鸣。
白日里,禁汉服、禁中山装、禁国旗、辱老兵、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脚盆风情街,在午夜钟声响起的刹那,被人付之一炬。
冲天而起的火焰,照亮了大半个金陵。
最令人热血沸腾的,还是之前被小脚盆子丢在地上的国旗,重新插在了这条街上。
确切地说。
是环绕脚盆风情街插了一圈。
就好似一个结界。
结界内,烈火熊熊,焚烧着跟脚盆子有关的一切。
结界外,却安享太平,不见半点火星。
狂奔而至的消防车,更是被一排迎风招展、鲜红刺目的国旗,挡在了风情街之外。
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言语,现场更没有一个人。
可赶来的消防员,却能感受到无数汇聚到他们身上的目光,更能感受到,那一排国旗,给他们的压力。
好似,那已经不再是国旗。
而是,无数先烈用血和命染红的血色山河。
不可逾越。
不可冒犯。
“全体都有,火情严峻,不惜一切代价,搭建防火隔离带,保证人民的生命的安全。”
“是!”
……
乌拉乌拉……
消防队汇聚风情街,警车组成长龙,涌向南大。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夜空。
很多学生,被吵醒之后,迷茫地看向警鸣声传来的方向。
围墙外,闪烁的蓝红光,就如同一条长龙,让他们迷茫不安,更让他们忍不住握紧双拳。
“怎么办?”
苏颖接到了秦雨嫣的电话。
苏颖看着放在门后的国旗,冰冷地吐出两个字,“集合!”
“集合!”
“集合!”
“集合……”
啪啪啪……
嘶喊声和不断亮起的灯光,以苏颖所在的宿舍楼为核心,逐渐向外蔓延。
就好似一点星火,化作燎原之势。
原本昏暗的校园,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仅仅五分钟,各大宿舍楼下就出现了一个个身着军训服的方阵。
苏颖,站在队伍正前方,学着潘亿年的样子。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站在宿管大妈打开的灯光下,挥舞起了血色国旗。
哗哗……
唰!
伴随着旗杆指向正大门的方向,军训服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正门走去。
这一次,没有潘亿年。
可接过国旗的苏颖,却不比潘亿年逊色分毫。
秦雨嫣和匆匆赶来的秦书文,手持校旗,护在苏颖两侧。
除了苏颖和潘亿年两个班级的方阵之外,其他各院系和班级的方阵,自动给体育系让位。
因为,他们体格最强壮。
更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一旦发生冲突,就力保苏颖的准备。
他们想得很简单。
潘亿年已经被抓了,他们决不允许苏颖再被抓。
伴随着人群不断汇入方阵,队伍越来越庞大,气势也越来越浓。
很多大二、大三乃至尚未离校实习的大四老生,都加入了队伍。
其他分校和各大高校,在接到消息之后,也纷纷响应。
就连很多金陵本地的群众,听到动静之后,也纷纷亮起灯光,夺门而出,加入其中……
这一次,不再是大一新生为主力的孤军奋战。
这一次,也不再是南大本校为主的孤军深入。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吟诵起了杨靖宇将军的《沁园春》。
“雪漫残阳,冰着寒山,铁骨傲风。
笑倭奴痴妄,徒施伎俩;丈夫矢志,为复国兴。
南满烟云,松江烽火,铁骑狂飚正纵横。
须来日,看高梁大豆,遍野黄红。
……
还休忘,有余魅拜鬼,海上云浓……”
哗哗……
伴随着,苏颖在南大正门口站定,《沁园春》最后一句,宛若冲天而起的惊涛骇浪,朝着校门外的警车拍了过去。
“还休忘,有余魅拜鬼,海上云浓。”
这一句,就好似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了他们的脸上。
哪怕,他们是迫于上峰的命令。
哪怕,他们是迫于各方的压力。
哪怕,他们身不由己……
这一刻,也无地自容。
“收到紧急消息,有不法分子意图冲击南大,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校园安全。”
“所有人,听令,向后转。”
哗……
所有警察整齐向后转,背对南大。
“开门!”
苏颖清冷的目光扫过下令的警察,冲着校门口的方向一声娇叱。
紧接着,顶住警方压力没有开启大门分毫的保安,打开了南大的大门。
哗哗……
唰!
苏颖挥动国旗,带着各大方阵跨门而出。
“风情街那边发生了火灾……”
在苏颖经过警察发令人时,一个细小的声音,传进了苏颖的耳朵。
苏颖目光微变,随即点了点头,直接改变方向,旗杆遥指夫子庙……
南大家属楼。
两位彻夜未眠的老人,看着南大校门口的方向,喝完最后一口茶,缓缓起身。
“走吧!咱们这把老骨头,还没有入土,就轮不到让一群孩子冲锋陷阵。”
“是啊,咱们也该动弹动弹了……”
……
拘留所。
天,才蒙蒙亮。
睡梦中的潘亿年,就被陡然踹开的房门,给惊醒了。
匆匆从医院赶过来的一九分,冲进来,就把潘亿年从床上拎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纵火焚烧风情街,残害国际友人,你真以为有个‘中国好少年’的称号,就能无法无天吗?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你刚才说什么?风情街被烧了?”潘亿年有点懵。
虽然他一直都在挑动学生和金陵市民的怒火和仇恨,但是按照他的估计,能蛊惑一些热血青年砸风情街就不错了。
金陵人,竟然这么猛。
直接把风情街给点了。
这种事,哪怕放在后世,也只存在于幻想中啊!
一九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少给我装蒜,我告诉你,没用,你就等着坐牢吧!”
潘亿年一把甩开一九分的胳膊,整了整衣服,嗤声冷笑,“扣屎盆也得有证据,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们抓了,我怎么放火去?”
“哼!我告诉你潘亿年,抵赖,没用。就算你没有越狱跑出去放火,那些人也是你指使的,这一次,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说着,一九分冲着身后一摆手,“来人,给我把他拷上,移交上级主管部门,给他定罪!”
“不用,我们已经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刚毅、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沉着脸走了进来。
没等一九分开口,一九分就被人叫了出去。
只余潘亿年和消瘦中年人,留在屋内。
“怎么?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我定罪?呵,真没想到,被脚盆祸害了30多万同胞的金陵,竟然有这么多汉奸走狗……”
“来吧!有什么罪名,尽管往我身上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给我扣多少罪名。”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把我躲猫猫死……”
到了这份上,潘亿年也豁出去了。
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能想到的,也都做了。
与其委曲求全,还不如骂个痛快。
只是,他心里很憋屈,憋屈到想吐血。
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努力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还落得这等结局。
他就想不明白了,金陵高层,全是猪脑子吗?全特么被小脚盆子腐化了吗?
所谓的大局,真没有民族脊梁重要吗?
所谓的权衡利弊,真特么能罔顾民意吗?
?!
这什么世道啊!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后世有些人,明明很爱国,却义无反顾地移民海外了。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很多重生小说里的主角,会变成他们曾经最讨厌的恶龙。
心冷了,凉了。
照这架势,他就算不走,也会得变成恶龙。
然而。
消瘦中年人,就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砰”的一声推开了窗户。
紧接着,嘹亮的号声,冲进了潘亿年的耳膜。
嘟嘟、嘟,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