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姜妹子,你瞧瞧你们家剩下的这点儿用不完的碎布头,扔着也是浪费,我就干脆拿走啦!正巧我们家那口子老郭前阵子穿的衣服破了个大洞,一直都还没来得及给他补上呢。”马小草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伸手将那些碎布头往自己怀里揽。
“哦,对了对了!还有你们家的缝纫机,我明天得过来借用一下哈。”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姜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还算平静的姜梨再也忍不住了。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一把将那些碎布头从大嫂手中硬生生地夺了回来。
“嫂子,您也太过分了吧!这可是我们家,您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我们家里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顺手牵羊!难不成咱们整个家属院里住的人都像您这般没素质吗?”姜梨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地质问道。
其实,姜梨本只是想着吓唬吓唬眼前这个爱贪小便宜的军嫂而已,希望能借此让她有所收敛。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番义话恰好被刚刚踏进家门的霍成给听了个正着。
“媳妇,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霍城这么大高个,板着脸往这儿一杵,马小草立马就蔫了,话都不敢说了。
霍城冷冷地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马小草,说:“媳妇,是不是这嫂子欺负你?要不要我去把她男人叫来?”
姜梨本来想就这么算了,反正吓唬他们一下,以后他们见了自己肯定就不敢了。
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王春花从自家厨房出来,胸前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在厨房顺了啥东西,姜梨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霍城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王春花一瞅见霍城,手一抖,好巧不巧,一个姜梨今儿刚做的鸡蛋糕就从她衣服里掉了出来,骨碌碌地滚到了姜梨的脚边。
马小草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王春花比自己可厉害多了,自己最多就是拿点碎布头,这王春花居然直接当起小偷来了。
姜梨也是被眼前这一幕气的不轻,“老公,你还是去把这三位女同志的丈夫给叫过来吧,我倒要好好问问,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纵容自己媳妇这般无法无天的,竟然敢大摇大摆地跑到我们家来偷东西!”
孙营长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路上,他的心砰砰直跳,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各种猜测,不知道自己那个平日里就爱掐尖、贪财的媳妇又闯下了什么样的弥天大祸。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时,却惊讶地发现情况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虽然自己的媳妇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嘴里还嘟囔着一些让人听了不舒服的话语,但至少她没有参与到偷东西的行列当中。
不知为何,这一刻孙营长心中竟涌起一丝欣慰之情。
孙营长看到脸已经黑透了的王春花和马小草的男人,心里是彻底的平衡了。
反而诡异的有了看热闹的心态。
王春花的男人刚一露面,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尤其是当他看到地上散落一地的吃食以及自家媳妇那不光彩的行为时,更是怒火中烧。
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到王春花面前,扬起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王春花“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王大顺,你个王八蛋,竟敢打我?”
王大顺听到这称呼,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还有脸说,我亏待你了吗?要啥有啥,你还眼皮子浅得去人家偷东西。”
王春花不敢吭声,她不过是路过厨房,闻着那香味儿,就忍不住进去瞅了瞅,看到那么多鸡蛋糕,就想拿两个回家给孩子尝尝。
以前她也常干这种事儿,去别人家做客,看到好东西就顺手牵羊。等主人家发现少了东西,也没证据说是她偷的,只能自认倒霉。
尤其是这种吃的,拿回家就进了肚子,看她能把自己怎样。
可谁知道,她刚从厨房出来,就跟姜梨和她男人撞了个正着。
被逮了个正着,她还想趁姜梨不注意开溜呢。
在王春花跟她男人顶嘴的时候,这边马小草的男人却逮着马小草二话不说往死里打,还是姜梨和霍城把他给拉住了。
而王春花看着被打个半死,低着头默默站在一边的马小草,却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在心里面责怪马小草没用。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暴露,王春花这次之所以撺掇马小草跟自己一块来,就是知道她是个眼皮子浅的,肯定会偷东西。
于是趁着姜梨跟着马小草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厨房,回头就可以栽赃到马小草头上,毕竟大院里面的人都知道她马小草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当然,这些王春花没办法说,看着这些围观来看热闹的人,她只能装可怜。
“我…我之前没吃过鸡蛋糕,于是看她家里那么多,所以才想着偷偷拿两个回家给家里孩子吃。”
“骗人的吧,你这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就是就是,之前王春花来我们家串完门之后,我们家里就丢了东西,就是没证据,所以没敢说,应该就是她偷的。”
听到这些话,王春花顿时火冒三丈,扯开嗓子叫嚷起来:“你们胡说八道!别什么脏水、屎盆子都往老娘头上乱扣!说不定是你们自己家出了内贼,却赖在我身上!”
“你才是那个家贼呢!”被指责的人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地与王春花对骂起来。
就在两人争吵不休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喊一声:“政委媳妇来了,都别吵啦!”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
政委媳妇在耐心听完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面色严肃地开口道:“王春花和马小草啊,你们俩所做之事就是偷盗行为,按照规定应当受到惩罚,对于这件事情,你们可有异议?”
王春花一听这话,顿时满心不服气,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完两句话,就被身旁自己的男人狠狠地推搡了一把。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站稳身形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压着嗓子低声回应道:“没……没意见。”
再看另一边的马小草,此时早已吓得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要知道,比起王春花的男人,她自家那位下起手来可真是毫不留情,凶狠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马小草那原本清秀的脸庞已经高高肿起了好几大块,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惨不忍睹,令人触目惊心。就连一旁的众人看到这般情形,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纷纷感叹,这马小草的男人也太狠心了些,对待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残暴无情,简直像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姜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心,看向马小草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马小草对姜梨之前的拉架行为和她眼里的同情没有丝毫感激之情。此刻的她虽然沉默不语,但内心深处早已经怨恨上了姜梨。
在马小草看来,姜梨完全是在小题大做。不就是拿了那么一点儿布头嘛,有必要如此上纲上线地指责她吗?
若不是姜梨和她男人横插一手,自己又怎会遭受这般皮肉之苦呢?想到这里,马小草心中的愤恨愈发强烈起来。
确实,马小草刚刚被自己的丈夫狠狠地揍了一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胆小怯懦的女人竟然不敢去记恨她的丈夫,而是毫不犹豫地将这笔账算到了姜梨的头上。
倘若姜梨能够洞悉此时马小草内心的真实想法,恐怕不仅不会再对她抱有一丝同情之心,甚至还会认为她的丈夫打得好。
毕竟,像马小草这样是非不分、不知感恩之人,实在是不配得到她的怜悯与同情。
最后,政委媳妇狠狠的批评了这三人一顿:“你们三个回去后要认真写份检讨,还要赔偿人家的损失。”
王春花立马叫了起来:“赔啥损失呀,我们啥都没偷到呢。”
“那可不行,就当给你们长个记性,谁叫你们去偷人家东西呢?还有,你把人家的鸡蛋糕都弄到地上不能吃啦。”
最过分的是,王春花刚刚还在厨房自己偷偷吃了一块呢。
“政委媳妇,您说得对,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婆娘。”马小草的男人白了马小草一眼,没好气地说。
其实他压根就不喜欢马小草,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心里喜欢的是文工团的一个女兵,马小草是他娘硬塞给他的。
他才不想娶马小草呢,所以婚后,李宝柱经常一言不合就打马小草一顿,打得她半死不活的,马小草上一个孩子就是被他直接打掉的。
听到对方那发狠的语气,政委媳妇皱起了眉头。
这个李宝柱,整个家属院就他打媳妇打的最厉害,她看就他才是最应该改造的。
虽然偷盗很不好,但是像他那样把他媳妇打个半死更不好。
“行了,都走吧,别站在这里了。”看着这几个挑事精,政委媳妇头疼的摆摆手道。
这一天天的,整个家属院里面的事情就没完没了,她都想找个人来替她了,可是师长夫人死活不愿意把这一摊子接过去,非得让她来管事。
一天天的,简直都烦死了。
事情得到了解决,然而一向心高气傲、趾高气扬的孙营长媳妇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高傲不起来了。此时的她,就如同那下雨天被雨水无情打湿了翅膀的扑棱蛾子一样,狼狈不堪。
当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时,孙营长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媳妇那副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摇着头无奈地问道:“我说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这不啥都还没对你干呢嘛!就连你一根手指头我都没舍得动呀。”
听到丈夫这么问,孙营长媳妇依旧显得十分胆怯:“那个……那个马小草她男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就连政委媳妇亲自过来劝架了,他还是不肯罢休,非要把马小草往死里揍不可。”
说到这里,孙营长媳妇忍不住在心里面暗暗比较起了王春花和马小草两人所受到的待遇。
在她看来,明明王春花做得比马小草要过分得多,可是到头来王春花仅仅只是挨了一巴掌而已;相比之下,可怜的马小草却差点被李宝柱给打得半死不活。
想到这儿,孙营长媳妇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万分地继续说道:“唉……照我看呐,那个李宝柱应该就是咱娘常说的那种会对老婆实施家庭暴力的男人吧,马小草可真是够倒霉的,居然嫁给了这样一个狠心肠的家伙,真是太可怜了。”
孙营长瞧着自家媳妇那副天真得有点过头的模样,笑着说:“你还觉着人家可怜呢,说不定人家心里正憋着坏呢,就想害你呢!”
“你瞎说啥呢?我可没干过啥对不起她的事儿。”
孙营长接着说:“今天你们仨去人家家里找茬,结果她俩都挨揍了,就你啥事儿没有,也没受惩罚,你说那个马小草会不会记恨上你?”
他看那个马小草,可不像个大方的,至少霍家的那两口子,马小草肯定是记恨上了。
孙营长媳妇却觉得自家男人的想法也太阴暗了,“咋可能呢?而且她俩偷人家东西本来就不对,我又没偷,当然不用受罚。”
说实在的,她虽然不喜欢姜梨,但也没想过要干这种事儿。
孙营长笑着说:“媳妇,你可长点心吧,以后离那俩远点,她俩都是小偷,你要是成天跟她俩混一块,别人还以为你也手脚不干净呢。”
孙营长媳妇可是个要面子的人,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误解,“那我以后不跟她们玩了。”
虽然她挺同情马小草的,但还是自己的名声更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