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康喜华正式上班，特意换了一身新买的小西装。
在县委当秘书，跟乡镇当干部是不一样的。
乡镇的时候经常要去各种基地，甚至跟大家一起劳动，穿得这么正式就不合适了。
康喜华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形象相当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衣服被撑得太高了。
“康喜华，加油！”
对着镜子握着拳头喊了句，转身下楼去接邓书记。
她来得早，邓楚杰正在吃早餐。
“喜华，你吃了没有？”
“没呢。”
康喜华也不客气，自己进厨房端了碗面出来。
“邓书记，第一天上班，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眼巴巴地望着邓楚杰，邓楚杰见她这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给苏倩当秘书的时候。
“我们今天去外面逛逛，看看真实的社会生态。”
康喜华用力点了点头。
吃了饭，赶紧帮领导拿包，然后陪同一起去办公室。
“邓书记早！”
刚到办公大楼门口，两名站岗的保安敬了个礼。
一些工作人员也纷纷打起招呼。
两人到楼上办公室走一趟，准备出去。
谭主任走过来，“邓书记，您这是要去哪？”
“我们去市场走走，随便看看情况。”
谭主任急了，“邓书记，那您等我一下。”
“我通知相关部门。”
“不用了，我就随便看看。”
谭主任哪敢让他随便？
上一次刚到山峰县，结果就碰到天价护栏的事。
要是今天又看到点什么，怎么交差？
不过邓书记要去，拦是拦不住的，谭主任只得赶紧去打电话。
邓楚杰知道他想干嘛，喝止了他这种行为。
“你也一起去吧。”
“这……”
谭主任咬咬牙，好吧！
“不过我叫几个人给您保驾护航。”
“用得着吗？”
邓楚杰相信现在的治安环境，国泰民安，又不是去国外，保护就没必要了吧？
但谭主任坚持要打电话，让唐朝生派人保护书记出行。
“邓书记，您准备去哪？”
邓楚杰皱起眉头，“不确定。”
“走吧！”
康喜华立刻跟在身边，谭主任也小步跟上。
县城并不大，除了密集的居民区，就是几个大商场。
当然也有前几年兴起的步行街，邓楚杰决定去看看。
步行街这边，邓楚杰一行走过来。
大街上没多少人，冷冷清清的，很多门店挂着转让的牌子。
几个老板架着桌子在门口打麻将。
谭主任见状，暗自抹了把汗，转身就要打电话，叫这个辖区的负责人过来。
邓楚杰喊住他，“干嘛呢？”
“我就是要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弄虚作假有什么意义？”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让他们负责人过来好问话。”
邓楚杰问道，“步行街一直都是这么惨淡吗？”
“不是的，以前的步行街生意非常好，一些店铺老板光靠租金也能养活几代人。”
“自从网购出现之后，实体店的生意一落千丈，再也不如从前了。”
“这种现象不是个例，其他城市也一样。”
邓楚杰带着他们边走边看，一整条街走下来，没看到几家像样的门店。
守店的人比逛街的人还多。
平时在会议上，天天说要打造营商环境，可事实上营商环境越来越差了，很多实体店根本维持不下去。
而且每年都有大量的人才流失，年轻人都往大城市里走。
有钱一点的去市里买房，再有钱一点的去了省城，甚至沿海大城市。
邓楚杰为县城的这种情况感到担忧。
从步行街出来，又去了一个安置小区。
住在这里的人大都是拆迁过来的安置户，以及外来务工人员。
这种地方的环境往往比较复杂。
跟步行街相比，这里要热闹一些，只是一眼望过去，有一半的门店都是麻将馆。
谭主任生怕邓书记看到不好的现象，还想着悄悄地通知一下社区，把这些打麻将的人清场。
可邓楚杰根本没给他机会，他看到麻将馆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鱼龙混杂。
谭主任在旁边解释道，“他们也就是不上班的时候玩玩，平时都很忙的。”
邓楚杰是从乡镇，基层上来的干部，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现象？
麻将馆里的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在城里租房，带小孩读书的妇女。
还有一些是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当然，也有些是做小生意的商贩，他们过得安逸，忙完了过来打个小牌。
邓楚杰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整个社会的风气和状况。
他也不是过来抓人家的小辫子。
社区负责人听说县委书记过来了，满头大汗跑过来。
邓楚杰却眉头紧锁，想着该如何带动经济，如何把这些剩余劳动力调集起来。
这一天邓楚杰去了好多地方，曾县长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担心，他打电话给谭主任，询问邓书记去检查的用意？
谭主任说不知道，自己也不清楚。
等到下午，邓楚杰一行逛累了回到办公室。
他问康喜华，“你也是从乡镇一起过来的，看到今天的场面是什么感觉？”
康喜华道，“实体经济急需转型，我感觉这些做生意的门店已经撑不下去了。”
“还有，从社区麻将馆的状况来看，一些人已经选择躺平了，每天就是混日子，没有目标和计划。”
“整个县城没有那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邓楚杰点点头，“这是我们面临的一个难题。”
第二天的会议上，邓楚杰跟大家讨论目前的经济形势。
曾县长在会议上讲形势一片大好，政府完成了哪些项目，做了哪些努力。
等他说完，邓楚杰说了自己昨天的所见所闻。
“纸面上的数据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怎样的相信大家心里清楚。”
“县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消费经济失去了活力，我们该如何面对？”
“这样啊，我建议大家休息日的时候，放下自己的身份，融入群众。哪怕是去外面吃一碗面，买一次菜，当一个普通人感受一下。”
“只有我们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怎么去改变。”
“希望下次会议我们有应对方案，大家一起把山峰县建设好。”
听了邓楚杰的话，众人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