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帝眨巴着眼,心里快速盘算利弊。放一批老宫女出去,于朝廷有益无害,他还得个贤名。
”嗯……各府宅门的事情,朕管不了,这个宫里,朕还是能做主的。大伴,你就费费心,把年纪大的,无所事事的宫女放出去吧。”
何大伴还没应声,容棠一揖到底,“陛下圣明。”
昭翎也上去抱着胳膊摇,“父皇圣德威加四海。”
宣宁帝忍不住笑骂,“看看,就你们俩最会拍马屁。”
容棠出宫,又是李德全送,一路上那个哼唧呀 ,等出了宫门,容棠把五十两银票塞他怀里,顿时不哼哼了。
他反而是有点好奇,“小伯爷,一样是陪陛下打牌,贤妃和七公主都输给陛下,怎么陛下就不高兴呢?”
他和容万暗地里比划手势,也放了水,陛下就很高兴。
容棠看着他一笑,“我可没让陛下,我拼尽全力,也比不上陛下厉害,这没法子。”
送走容棠,李德全瞅个空问何大伴这事,何大伴拍他一记,“你跟小伯爷学着点,他比你小,心眼子比你多十倍。”
容棠回复,立即让人把恩旨手谕送进偏院,顷刻间,从偏院里传出阵阵哭声,这是压抑了数月,终于心安定了的解脱感。
萧夫人从昏睡中惊醒,听到隔壁院哭声,虚弱的问,“怎么了,哭什么?”
萧锦月忍着伤心绽放喜色,“娘,建安伯真的求来了恩旨,我们脱了罪籍,现在是良家子了。”
容万里自与萧锦月定了婚约,干脆就整日在小院里守着,唯恐岳母哪一时哪一刻突然没了,身边没人,吓到萧锦月。
他向前凑了凑道:“我们主子很厉害的,但凡他想求,就能求得来。”
萧锦月擦着眼角,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建安伯很厉害的话,那是不是也能帮爹爹和哥哥脱罪……
萧夫人仿佛知道了女儿的想法,咳了几声道:“天子之恩,能赐不能讨,多了也绝得快。你爹做错了事,受惩罚是应该的,你哥哥是男人,也该有男人的担当,只有你是一个弱女子,最让人放心不下。”
一阵猛咳之后,翻江倒海的呕吐,萧锦月急急忙忙去请莫神医,萧夫人就趁着这个时间抓住了容万里的衣袖,一阵急喘,断断续续的道:“贤婿,我对你千百分的满意,但眼下有一样,你和锦月,能不能提前完婚?还有,你在外面,有没有宅子?没有的话,找个无主的空地搭个草棚子,我,我是不行了,总不能,死在建安伯府……这不像话……”
容万里也不免难过,他自小没娘,刚刚定了亲,也便把萧夫人当成娘。
“夫人,我有宅子,容家村大院里,有我单独的院子,我们几个成了亲,都是要在那里安家的。你不要多想,会好的。”
莫神医过来,要给她把脉,感觉时日无多,他出屋就对容万里说,“三两天的事了,提早准备吧!”
再好的药救不活想死的人,莫神医也想开了,有时候不强行干预旁人的因果,也是一种善良。
容万里发了急,就去求容棠,“主子,萧夫人不成了,我和锦月能不能先成婚,安了她的心。”
容棠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给你们几个单独办得热闹点,既然等不得了,就提前吧,后日初八。”
再急,也要给他们准备喜服。
郉嬷嬷早从库房里扒出年前收的各种礼,里面就有不少布料,分发给偏院里的姑娘们各自做件嫁衣穿,都是女人,她也体谅女人不易,不损害自家的前提下,也愿意布施一些善意。
不过在送东西的时候,必要的敲打还是要说在前头,“咱们府里是想你们体体面面去做娘子,是想你们日后能和夫郎和睦过日子,别起了歪心思,以为咱们伯爷心软好拿捏。那谁谁谁,人家都找着人了,你们为什么还推三阻四?再不给个确定话来,老身可就随便指了!再不听话,明日就送回去,还当自己是官小姐怎地!”
吓得最后几个人,也紧赶慢赶挑定了夫婿。
“瞧瞧瞧瞧,这可是你们自己挑定的,要搁别处,哪有你们挑的份,还不是许谁是谁。都在心里拜菩萨吧。”
随着这道旨意一下,上京也传出了新的传言,都道建安伯不是给自己买妾,是给新军低级官员发媳妇。
一两天的时间,这事就发酵开来,别处军营都羡慕嫉妒恨,不少人朝上官吵闹,直说不给他们发媳妇,就转到新军听差去。
他们闹规闹,也没可能真就能转营,不过也让朝中一些武将动了心思,自己肯定舍不得出银子赎人,正好宫里的消息透出来,要放一二百大龄宫女出来,立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要瓜分一部分名额,配给手下有点小身份的军官。
再后来,竞争太过激烈,宫里的宫女不够了,自然就有人打起了旁的主意,例如各府大龄丫鬟,教坊司大龄舞姬,都提上清退日程,搞得容棠一度以为自己造了孽,逼迫了很多女子做了不想做的事。
还是郉嬷嬷宽慰了他,“伯爷,这世道女子命苦,都是要靠夫婿子女生存的,她们被拘在后宫后宅,一辈子不婚不育,老了也没有任何指望。能在还能生育的年纪嫁了,绝对是条好出路,这是大善之举,绝非做恶。”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眼下,还是张罗手下人的婚事。
初八那日,容万里和萧锦月先成婚,府里专门辟了一个院子布置了喜堂,魏五和容献做为男女方证婚人头一天就到来,穿戴一新,等着婚礼开始。
原本没有往外散播消息,府里也没有打算宴外客,结果吉时之前,不断的有客人进府随礼,有建安伯府的来往,也有容万里自己的人脉,陶管家只能交代厨房临时加了几桌喜宴待客。
司马智过了上元节就要再次南征,接替杜国公回来,今天就特地过来吃酒。一见容棠就给他胸口擂一记,“你小子,瞒的倒紧,我们家都以为你色心膨胀,买了好几十个妾室,甜甜都快哭晕。”
容棠强笑,揉着心口,“不敢,四舅要对我有信心。”
”这回有了,你小子够仗义,这些手下跟着你不亏。”
容棠淡淡的道:“这都是陛下的恩典,军官们要谢,也是谢陛下隆恩。”
“不错不错,是陛下给的恩典。”
司马智继续笑,这个甥女婿就是小心,时时刻刻都怕人告密。
拜天地环节,容万里原本是想容棠上坐受拜,容棠直呼受不起,让容献上坐。
容献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对牌位,让容万里对着牌位尊高堂。
司马智饶有兴趣的看着,当看到牌位上的名字,忽然有些愣住,只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