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熟的鸭子没飞,倒是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毗昙懊恼至极,守护明活山的战争最终还是不完美。
虽然镇守住营盘,但保不齐哪一天就不是新罗的。
毕竟一堆百济精兵,去深谷竟如探囊取物一般,可气又可泣。
不过,这些天来,百济方向并没有什么异动。
这阶伯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呢?这不怕有事就怕没事,毗昙深为疑虑,于是这月明星稀的天,冬风吹到脸上却不寒的天,于毗昙都成了漫漫难熬的夜……
“毗昙!这么晚了还没睡!”
毗昙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没想到,木子希会在他最难堪的时候,驾临于明活山城。
“前方战事激烈,您为何要来?”
“我……”木子希竟没在称孤道寡,这让他内心有一些感动。
可当他大着胆子,看着她的脸时,那昏黄朦胧的俏丽面容,根本不是她。
“怎么是你?”
毗昙心境恰如潮起之后的潮落,大王老早就派来她当自己的贴身侍女,只是自己现在早已把她忘了,又加上她时常男装,不惹自己注目。
“我不是女王殿下,我是婉英,叫我婉儿就好!”
原来竟然是邱婉英。
那番燃起的心,顿时就被扑灭。她果然心思不在这里,只念她的学生金庾信,那他自己算什么?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落入虎口,叫她永远记得我!”毗昙自言自语。
邱婉英看得好生疑惑。
“司量部大人,你怎么了?可是受伤还不舒服?”
她本有服侍司量部大人的责任,可她又不敢。果然,毗昙又没好气地说:“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以后不准来了!”
“啊?”
邱婉英实在难言,自己长得这么美,怎么还是得不到昙花郎的心?
看她不走,毗昙更没好气。
“我对你可没那么多耐心!不然的话,我只有一把剑杀了你!”
邱婉英好害怕,窜得如兔子一般,命可比帅哥重要太多了。
话说这阶伯并没有怪罪恒庆,他的身份也不足以怪罪恒庆,恒庆越发尊崇这个他以前看不起的草根,问道:“将军,可有什么办法,让这新罗彻底死志,不再负隅顽抗呢?”
阶伯翻翻白眼,看似说新罗,实则瞥着这这恬不知耻的恒庆:“杀掉那些圣骨真骨,不是说新罗都是靠他们吗?”
恒庆却想到胜曼是个泼辣妹子,他平生最好这口了,妹子嘛,越辣才越有劲!
“这哪成啊?看你温文尔雅的,却也不是个怜香惜玉之辈,要我说,必须打得他们圣骨来和亲!”说着,恒庆的口水正如大同江之水滔滔不绝天上来……
阶伯不置可否,上回就是百济联合高句丽攻下新罗四十城,倒叫这新罗女王赢得了好事,去往唐朝用眼泪使得唐太宗迷得神魂颠倒,把高句丽打得落花流水。
那时就算真攻下,也要与贪婪蛮横的高句丽争功。
如今唐朝因为献药之事厌弃她,于百济本应是制霸三韩的好机会,如今仅仅四十城,这已经是瓶颈。
怎么可以?
可也别再卖一次胜曼了,本来就对她不起,钦饭公的女儿啊,父母皆牺牲的忠良之后……
可话该怎么说?阶伯又口拙了。
“和亲我百济怎么可以?我了解这胜曼,疯丫头一个,怎么也得和亲倭国,赶进荒岛里与野人一起生活!众人以为怎样?”嘴毒还得是丹犀。
众臣皆称极妙,尤其引入外援,唐朝没有遣返新罗的留学生,说明没有什么表态,那么百济就应该学唐朝,与倭国恢复旧交,借花献佛,又不用百济的王室女,实乃万全之策。
独阶伯无语,脸憋得青筋暴起,一双手举到空中。
“你打呀!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懦夫,如何欺负到百济王女身上!”丹犀嘴上绝不留情。
阶伯想起木子希教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打女人,除非是战场的敌人,冲动的心倒是压抑下去了。
义慈王只能当和事佬,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想必做公主的哥哥也是这样。
一番会议并没有效果,只得草草结束。
阶伯也知道,现在的百济因注入新鲜血液而有所中兴,没到危难之时,并不急于向倭国做人情。
只是对这丹犀……
武力不逊啊!谁知道初出茅庐之后的胜曼公主落她手上会怎样?
丹犀不满,愤愤冲出百济王宫,踏马于垂柳河边,本来一切景色温柔缱绻,垂柳初生的新芽,被春天的第一抹阳光照耀得莹润可爱……
却因丹犀的存在,满地折柳……阶伯觉得,练剑是好,可气中练剑更容易伤到自己,好几回,丹犀的锤子,力道之快之劲,差点击中本人。
尤其现在,阶伯不知丹犀气在何处,大概全是因为自己。
阶伯并非没有武力,找到破绽,瞬而抓住了丹犀的手,果然是练武的女子,关键时刻,反而放手,怕伤到阶伯。
“你!你别拉我!我能明辨是非!”丹犀不由分辩。
可阶伯还是带她上马,来到了一处背阳的荒僻之地……
风穿过孔隙,低声呜咽,只有老鸹不时附和两声,枯败的芦苇随风乱摆,不见一丝新生……
目光所及,一处洼谷,居然还有尸骸骨殖,没有人为他们立碑,只任凭他们无声无息的腐烂……
这就是新罗百济互相攻伐,倭国渔翁得利,几个无业游民架着几条破船,上岸侵夺新罗财物,还去抢新罗的女人。但既然犯了事,新罗肯定是不能待的,按木子希的做派,还不得把这几个倭国鬼,吊在城墙晒成肉干?
于是逃到百济的领土,新罗女子刚烈,不甘心为玩物,倭国鬼竟然杀了她们。
因为手段过度残忍,百济官方在民间都封锁了消息。
是的,死的是新罗人,是百济的敌人,敌人死了最好,他本不应该管这些闲事。
但是,他偏要说。
“关我何事?她们是卑下草民,而我是高贵的公主,相信那新罗圣骨也一样,你操心她们还不如管好自己!”丹犀看似看穿一切,其实浅薄又刻薄,阶伯无语,也说不动她的铁石心肠。
阶伯,丹犀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决绝骑上大马,阶伯笑着渐渐无语,他不过一缕重生的游魂,他抱怨着老天爷,那么多好人不重生,为什么叫他一个忘恩负义的坏蛋重生了?
忠,义,难道是自己今天才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