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唐朴方不算完,褚中轩命禁军抄斩唐家,却发现唐家空无一人,显然是提前逃走了。
褚中轩大怒,想要下令缉拿唐家十二口,并诛九族。
活了将近三十年,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光死一个唐朴方还不够。
郑增华强忍恐惧,以镇压邵沉锋更重要为理由,苦劝了半个多时辰,才劝得他暂时放过唐家。
褚中轩又要抓捕贺芳亭的家人。
郑增华:“......顺安公主,许是被胁迫的。”
褚中轩冷笑,“那又怎样?”
情感上,他也希望贺芳亭是被邵沉锋胁迫。
但理智上,他知道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同伙。
也许早在两人还没成亲时,就开始策划这一切。
他与父皇都上了他们的大当。
郑增华硬着头皮道,“圣上,抓捕贺府,恐激怒西南长宁侯。”
贺芳亭的父亲,还有另一层容易被忽视的身份,长宁侯的亲兄弟。
褚中轩阴沉沉地道,“所以才更要抓起来!”
一开始他不打算动贺府,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担心长宁侯贺子言生出异心。
而且他也不觉得那有多大的作用。
因为,贺芳亭对贺家只有面儿情。
这也正常,她在江家被欺负时,贺家并没有为她撑腰,她父亲和继母甚至还帮着江止修,劝她答应谢梅影进门。
直到她与江止修和离,才从西南来了个贺家儿郎,打上江家为她出气,但这属于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让人暖心。
如果他是贺芳亭,也不会多在意贺家。
就算贺家人全死光,她大概也不会动容。
不过,贺芳亭不在意,不代表长宁侯不在意。
原先他觉得,不动贺府,是对贺子言的信任,可现在想法变了,很多人都是贱皮子,不爱吃敬酒,只爱吃罚酒。
郑增华:“......圣上是想拿贺家当人质,以免长宁侯倒向邵沉锋?”
褚中轩点头,“没错。”
郑增华:“可,可长宁侯眼下还是忠于朝廷的......”
这就抓起来,显得不厚道。
也不像朝廷该有的行事方式。
朝廷又不是反贼,怎么能用反贼的手段呢?哪怕是暗中监视,都比直接抓捕更合适。
褚中轩看向他,不悦道,“老大人这家也护着,那家也护着,是想当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么?”
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认为贺子言敢反,原因很简单,贺家、邵家的兵力合在一起,也不及朝廷大军三分之一,毫无胜算。
贺子言只要不是蠢到家,就不会相从邵沉锋。
可他还是想抓贺家。
养出了贺芳亭这个反贼女儿,贺子鸣不该以死谢罪么?
贺子鸣都得死,贺家其他人更不能活。
先拷打用刑,出兵时再杀之祭旗,扬朝廷军威,妙哉!
褚中轩想着贺芳亭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人头落地的情形,忍不住唇角一弯,露出微笑。
不,他要让齐剑隆把贺家人的头颅扔到阵前。
褚中轩笑容更深。
那模样十分可怖,郑增华不敢再说,低头告退。
趁夜派家仆到乱葬岗,替唐朴方收了尸,尽最后的同僚之谊。
但褚中轩派出的禁军,并没有抓到贺家人。
因为,过年之前,贺家就去西南了,据守门的老头说,贺家一位长辈病重,让贺家三房去见最后一面。
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
没传到上层耳中,是因为贺家实在太低调了,贺子鸣领的闲职,半年不露面都无关紧要,贺礼文、贺礼章兄弟俩学业平平,还未入仕,在书院里也乏善可陈,告假一年,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贺芳妍嫁的夫君李毅乐倒是入仕了,是位庶吉士,但受到上官、同僚的排挤,并不得志,年后也告假回庐州老家,理由也是长辈有疾。
“这是早就在算计朕啊!”
褚中轩勃然大怒。
又令禁军抓贺家姻亲。
但是,贺礼文、贺礼章的岳家也不在京中,问去哪儿,没人知道,这两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人留意他们的动向。
就连贺芳亭那些忠心奴仆,也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离京了,眼下还留在京城的,连卖身契都没有,只是临时雇佣,杀之无用。
褚中轩气个倒仰,要下海捕文书。
他的心腹太监木春福问道,“圣上,江家要不要一起抓?”
贺芳亭的长子江嘉宇,可没有跟她去朔北,还在山南老家,一抓一个准。
前夫江止修也没有跑,能抓住。
褚中轩火冒三丈,“抓江家做甚,帮贺芳亭解恨么?”
贺芳亭的心像石头一样坚硬,恨江家,也恨那个流着江家血的不孝子。
江家被灭门,她只会拍手称快。
唉,定是因为手下尽是蠢货,才让他没有及早想起抓贺家。
郑增华眼前是一黑又一黑,拼了老命劝阻,也没让他改主意。
最终劝住褚中轩的是齐剑隆,他的意思是,眼下朝廷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镇压邵沉锋上,镇压之后,再来彻底清算,邵家、贺家、唐家一个都不放过,九族都能连根拔除。
褚中轩深觉有理,暂时按捺住杀性。
郑增华听得心惊,只觉血雨腥风扑面而来。
如果说褚中轩是昏君,那齐剑隆便是奸臣!
昏君加奸臣,大昭还能好么?
郑增华心里没有底,只有难言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