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煜和司茹离开后，司言走出军帐，云栎通红着双眼回来了。
云栎单膝跪地，低垂着头：“主子，属下没保护好凌将军，凌将军……恐怕……”
云栎说着，声音里一阵哽咽，他和凌将军杀散了，最后找不到凌将军了。
司言将云栎扶起：“凌将军已经回了军帐。”
“啊？”云栎一阵惊喜。
他到处都找不到凌将军，还以为凌将军已经……
司言指向不远处军帐：“他在那顶军帐里，你可以去看看。”
云栎飞一般跑到凌墨翰军帐，冲了进去，自知失礼，又赶紧跑了出来。
他恭恭敬敬一礼，听到凌墨翰叫他进去，这才走了进去。
见到凌墨翰安然无恙地坐在帐中，云栎才松了口气。
司言轻轻收回视线，往特训营走去。
不远处夜色中，博雅目光暗自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轻轻跟了过去，这丫头是铁打的么？
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忙？
今日的新兵营，一阵沉默，将士们坐在草地上，见到司言立即站起。
司策和司蛰庄严肃穆地站在前方，雷奕杰脸上没有了嘻嘻哈哈的笑容，裴笑满脸严肃看着眼前女子，甄骏唇边那似有若无的嘲讽早已消失。
司言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
“下一项训练任务，便是凫水，今日晚上，你们要在水里待够两个时辰。”
将士们谁也没说什么，齐声应道：“是。”
他们亲眼目睹今日水上之战，看到那些杀手如鱼儿一般在水里游荡，便知这也是他们必学的技能。
仲春之夜，禹河水面上遍布着浮尸，鼻尖是飘散不去的血腥味，特训营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入水中。
雷奕杰到了水边，看着眼前黑沉沉的河水，神色一阵发白。
他顿了一下，纵身跳了进去。
“扑通”一声，河里溅起一阵水花，冰冷的河水立即浸入雷奕杰口鼻。
他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四周的兄弟们不禁一阵惊讶。
雷公子看起来，似乎不会凫水……
不会水的不止雷奕杰，雷奕杰却是不会水，第一个跳入水中的。
“大人，雷奕杰好像不会水。”司策见着雷奕杰挣扎，立即报告司言。
“把他捞起来。”司言淡淡吩咐道。
司策立即跳入水中，和周围几个弟兄一起，将雷奕杰捞了起来。
“咳咳咳……”雷奕杰呛了水，不住咳嗽起来。
“大人，我也不会凫水。”裴错走到司言面前，红着脸说道。
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自动列成一队，其中不会水的，约有五六十人。
司言目光扫过一队人：“你们今日的任务，便是用尽一切办法学会凫水，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没学会的，淘汰。”
雷奕杰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淘汰”二字，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要被淘汰……绝对不要被淘汰……
他们从最初的五百零五人新兵，到现在已经逐步淘汰了好几人，他们目前只有四百九十六人了。
加上司策、司蛰等加入进来的八位队长，一共才五百零四人。
雷奕杰刚要开口，只听甄骏道：“大人，可以多给一点时间吗？我……我也不会凫水……”
甄骏满面通红，他以前不学好，如今却比任何人都不想被淘汰。
父亲秋后就要问斩，他只有在父亲被问斩前，学有所成，建功立业，才有机会替父亲求情。
司言神色冷峻地看向甄骏：“战场上敌人会多给你一点时间吗？”
甄骏一片哑然，退了下去。
司言神色清冷扫向众人：“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吧。”
裴错同样不会凫水，她转了转乌黑的眼眸，第一时间冲向司萱。
“队长，你教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好，好的。”司萱点点头道。
作为队长，教会本队的队员，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其他人一见裴错让队长教，顿时打开了思路，纷纷跑上前去，请求队长教他们凫水。
第九队不会水的队员们，一时有些迷茫，他们的队长雷奕杰是个旱鸭子……
雷队长自己就面临着被淘汰。
雷奕杰静默片刻，冷静地对本队成员道：“我们队不会凫水的有多少人？”
“报告队长，总共有八人。”
“你们会的教不会的，务必将我们队所有的队员全部教会。”
“是，队长。”第九组的将士们燃起热血，纷纷开始下水。
司策这时对众人道：“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将士们跟着大喊道。
司言静静看着，没有吭声。
今日他们学会的不只是游泳，还有团结协作。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司言回眸一看，是博雅。
博雅轻轻走上前来：“我来看看阿言如何练兵，阿言不介意吧？”
“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
“阿言伤得不比我轻……”
博雅一直不明白，阿言是如何变得这般强大的，他现在明白了。
他以为只有他经历过这种残酷的训练，没想到阿言对自己更残酷……
他很清楚，若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训练，也就不会这般练兵。
所有新兵们经历过的事情，阿言必然经历过。
司言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博雅？”
博雅仿佛知道女子要说什么一般，事先堵住了她的话。
“不要拒绝，阿言，不要让我为你做一点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那不是一点，是很多。”
司言很清楚，只有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才会为她做到如此体贴细致。
“不多，阿言。”博雅柔声开口，“都是些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动动嘴皮子，有人去做……”
阿言为大宣做了这么多，他为何不能为阿言做些小事？
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自己能替她承受身上的伤痛……
不等司言开口，博雅转移了话题：“没想到雷公子竟然是个旱鸭子……我猜，他明日清早之前，一定学不会。”
“为何？”
“他太要强了，也太紧张了。”
特训营的训练内容，博雅一直都知道，之前的每一项训练，都是在雷奕杰掌控之中，只有这一次不是。
博雅没有猜错，雷奕杰当真学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