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残照。
整座洮城意外的寂静,唯有潇潇风声在卢玉关耳边吹响。
他紧张地望着面前的稻僧,大气不敢出。
眼前这具稻草扎成的僧侣,正以僵硬的姿态立在城门口。
他的身上尽是胡乱生出的茅草,被熏黄的僧衣下,裹着厚实的棉絮。
稻僧的脸上用朱砂似的东西描成五官。
血红的眼睛,朱红的唇,脸颊上还被扑了粉。
“什么邪祟的东西?”
卢玉关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宿主,这或许是某种祭祀风俗?】
系统提示道。
“不好说,得再看看情况。”
卢玉关眉头一皱,仔细检查稻僧的全身,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就是普通的稻草人。
“难不成真就如此简单?”
卢玉关不敢轻信自己的判断。
他望着高高的城墙,运转立春风,借助墙面上的凹槽跳上楼顶,空旷的视野让整座城一览无余。
“怎么会……”
卢玉关惊愕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
没有行人也就算了,甚至连两侧的店楼都大门紧闭,一些店铺的招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很快就要掉落下来似的。
整片城林尽显颓色,房屋外围区域的树木生得矮小,大部分的枝头都看不着树叶,即便有也全是枯萎的焦黄。
这洮城。
说是空无一物也不为过。
卢玉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从未见过如此萧条的景象。
“整座城都没人了不成?”
卢玉关翻身跳下城门,轻盈的动作并未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响动。
城门口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和破布,地上甚至有被火燎过留下的黑色烟迹。
地面上细看还有不少孔洞和划痕,应是常年被雨水冲刷腐蚀留下的。
卢玉关回首看向城门内侧,也并无侍卫把守。
“当务之急是先将门打开,别让他们等急了。”
卢玉关心想着,上前观测门锁。
与往常见到的门闩不同,眼前的门锁由一对古铜色双鱼组成,两两首尾相交,将城门锁住。
城门顶上还放置一块漆红色木板,两侧缠绕着锁链,巨大的板面足以容纳十几人并排而行。
“找到了,这任务也不难嘛,”卢玉关惊喜道,“只要打开门放下锁链,就能让士兵们进城了。”
卢玉关挑了挑眉,上前用手拽住双鱼的身子,用力朝两边掰开。
轰隆隆……
锈迹斑斑的双鱼锁被缓缓拉开,两扇古朴的城门缓缓抖落灰尘,沉重的声响宛如巨兽哀嚎,回荡在城中。
就当门缝逐渐拉开的时候,一双朱红的眼睛直对卢玉关的瞳孔。
“是稻僧——”
卢玉关瞬吸凉气,双手从门锁处滑开,立马向后退了数步。
没有卢玉关的助力,大门如同触发了机关一般,自己缓缓敞开。
稻僧的身影孤零零地冒出来。
“不对劲,这不对劲!”
卢玉关冷汗涔涔,按照他的方向看,应该看见的是稻僧的背影才对。
为何自己看到的是稻僧的正脸?!
“它转身了!”
“这不是稻草人,分明就是活物——”
卢玉关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声暴喝下,翠竹杖毅然出现在手中。
夕阳缓缓降下。
最终落在石林和山谷的后面。
河岸对面的李重林等人远远看见城门打开,原本大喜过望,可看到卢玉关和那模糊的僧侣面面相觑,瞬间内心紧绷。
“玉关——”
李重林隔岸大喊。
残阳快速落下,天色立马变得阴沉,上空的云层突然聚得极其厚重,像是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卢玉关紧盯眼前的稻僧,双目直视,不敢轻易动手。
就在最后一丝光亮散去之时。
稻僧的朱砂眼亮了。
刺啦——
一道锐利的撕扯声自稻僧的腹腔传出。
两双干枯的黑手扒开捆得扎实的稻草,稻僧的身躯里,慢慢爬出一小具佝偻的干尸。
“什么东西!?”
卢玉关将翠竹杖立在身前,迅速摆出迎战架势。
干尸的眼眶中没有眼珠,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满是腐肉的空荡牙床。
“咯咯咯咯……”
干尸发出诡异怪叫。
叫声如同白骨敲击时的回音,令人无比胆寒。
每一声怪叫都伴随着一股腥臭的风,吹得卢玉关几乎要窒息。
“操!”
“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儿!?”
卢玉关心中瞬间冰凉。
【叮!检测到宿主爆粗口】
【扣除两点文明数值】
“你大爷的,都这时候了,还扣我文明数值!”
卢玉关无暇顾及系统提示音,望着原地徘徊的干尸,他只能默念清明咒,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干尸艰难地扭着脑袋,皮骨剐蹭间,生出无数肉乎乎的蛆虫跌落在地。
“呕!——”
卢玉关终于忍不住呕出声。
在立春风的加持下,他的六识格外优越,因此更能直观感受到眼前干尸的恐怖。
干尸像是听见了卢玉关的呕吐声,好奇地扭过柚子大小的头颅。
它短暂呆愣片刻,突然兴奋地抖动起两只黑手,同时发出同刚才一样的诡异怪叫。
“咯咯咯咯……”
干尸迈开脚步,两条腿犹如佛香燃尽后留下的竹签,以极为畸形的姿势朝卢玉关跨来。
“该死!”
“万木荆棘!——”
卢玉关大喝一声。
无数藤蔓瞬间从地面生出,妄图困住干尸。
岂料干尸竟灵活地踩在藤蔓间的夹缝中,躲开一切藤蔓的缠绕。
“它腿上是长眼睛了吗?!”
卢玉关惊骇地大喊道。
眼看干尸即将靠近自己,卢玉关只好先继续避让,在充分了解这具干尸的来历之前,他可不想跟这恶心的东西有任何接触。
“咯咯咯……”
干尸不断挥舞着黑手,可奈何根本碰不着卢玉关,气得它连连怪叫。
一人一尸的战斗很快引起众人的注意。
天色格外阴沉,李重林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卢玉关正被一个干瘦矮小的家伙纠缠。
“玉关,先退回来!——”
李重林紧张地大喊。
“来不及了!——”
卢玉关的冷汗顺着发丝间接黏住皮肤。
紧张感伴随黑暗中的腥风,如同跌入恐怖炼狱,令他全身汗毛直立。
李重林挥拳锤在车身上。
他想过去帮忙,奈何自己并无过河之法,只能干看着卢玉关跌入危机。
“不行,本王必须要过去!”
李重林咬牙说道。
突然,腰间的剑柄居然开始隐隐发烫。
李重林顺势拔出龙纹剑,上面铭刻的符文在夜里闪着金光。
“殿下,我有办法过河!”陈闲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