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傻柱家。
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发涩。
傻柱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还在为何雨水摔门而去的事儿生气。
秦淮茹端了杯水,轻手轻脚放在他手边矮桌上,柔声道:“柱子,喝口水润润嗓子,跟自个儿较什么劲。”
傻柱没理会那杯水,重重哼了一声,烟灰掉了一截在裤子上也没察觉。
秦淮茹挨着他坐下,拿起针线笸箩,手指捻着线头,却迟迟没有穿针。
沉默片刻,她才幽幽开口:“柱子,雨水这丫头……脾气是犟了点,可话说回来,她也确实不小了。”
傻柱眼皮都没抬,闷声抽烟。
“你想啊,”秦淮茹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替人着想的体贴,
“姑娘家大了,总在哥嫂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心里能没点想法?院里跟她差不多的姑娘,哪个不盘算着嫁人了?
老这么待着,她心里憋屈,跟你怄气,往后……往后我跟她处着也难。”
傻柱猛吸一口烟,呛得咳嗽两声:“她那德性,谁受得了?”
“话不能这么说绝了。”秦淮茹立刻接话,声音温婉,
“雨水模样周正,工作也好,就是性子直率了些。找个脾气好、能包容她的,不就是门好亲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斟酌:
“要不……我托娘家那边的人问问?
给雨水找个条件差不多的,早点嫁出去,对她也是好事。省得她总觉得咱们容不下她,你说是不是?”
傻柱弹了弹烟灰,眼神闪烁,似乎被说动了心。
秦淮茹见状,又添了一把火:“总不能真让她拖成老姑娘,让人背后指指点点吧?那丢的也是你何家的脸面。”
“行了!”傻柱终于把烟蒂狠狠摁灭在桌上的破碗里,“你看着办吧!找人打听打听,条件得过得去,人得靠谱!”
“哎,我知道轻重。”秦淮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迅速低下头,拿起针线,“这都是为了雨水好,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过了没几天,恰逢周末下午,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肉香。
何雨水刚从外面回来,走到中院月亮门,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几个人影,气氛有点怪。
秦淮茹和贾张氏都在,旁边还杵着个陌生男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浆洗得还算干净的蓝色工装,方脸盘,眼神有点呆滞,
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条蔫头耷脑的鱼,显得局促不安。
“哎呦,雨水回来了!”秦淮茹眼尖,立刻堆起笑容迎上来,“快进来,家里来客人了。”
贾张氏也难得地挤出点笑模样,指着那男人道:“雨水,这是你张大妈娘家侄子,叫张强,今儿个过来串门。”
张大妈的娘家侄子?
何雨水心里冷笑一声,贾张氏什么时候有这么门正经亲戚了?
她懒得深究,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叫张强的男人一见何雨水,眼睛顿时亮了,脸颊泛红,搓着手,有些结巴地说:“何……何同志,你好。”
“你好。”何雨水敷衍地应了句,越过他就想进自己那间小屋。
“哎,雨水,着什么急走啊。”秦淮茹一把拉住她胳膊,
“张强哥难得来一趟,还特意带了鱼,等你哥晚上回来做呢。人家是客,你这丫头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贾张氏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杵那儿干嘛?还不赶紧陪客人说说话!”
何雨水眉头紧锁,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甩开秦淮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们:“我屋里有事。”
这明摆着就是相亲!秦淮茹和贾张氏打的什么算盘,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卖了她的被子不算,现在还想把她这个人也卖了?
张强被何雨水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但看着何雨水的模样,眼神里的满意却更浓了些,只是讪讪地笑着。
秦淮茹见状,赶紧打圆场:“张强哥你先坐,我去沏茶。雨水这孩子就是认生,你别介意。”
说着就往屋里走。
贾张氏则一把将张强拉到墙角,压低声音,唾沫横飞地夸着何雨水,
什么“模样俊”、“工作好”、“就是脾气大了点,但过日子实在”,听得何雨水胃里一阵翻腾。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就进了自己小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
门外,张强愣了一下,随即憨厚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贾张氏见何雨水这态度,撇撇嘴,对张强道:“看见没?这丫头就是欠管教!不过人是好人!”
这时,秦淮茹端着茶水出来,贾张氏立刻凑过去,眼睛放光地低声问张强:
“怎么样?强子,看上我们家雨水了吧?”
张强脸更红了,用力点点头:“嗯!何同志……挺好的!”
“好就行!”贾张氏一拍大腿,搓着手,毫不避讳地问,“那……彩礼的事……”
“带来了,带来了!”张强像是早有准备,连忙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用手绢仔细包好的钱卷,递给贾张氏,
“大妈,这儿是五十块钱,您先拿着。等事儿定下来,我家里那边肯定不会亏待雨水同志的!”
五十块!贾张氏眼睛都直了,一把将钱抢过来,塞进自己兜里,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呦!好小子!有诚意!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大妈身上了!准成!”
秦淮茹站在一旁,看着贾张氏那副贪婪嘴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轻声道:
“张强,这事儿……柱子那边,总得跟他提一提。”
“应该的,应该的!”张强连连点头,心里美滋滋的,钱都收了,这亲事还能跑了不成?
小屋内,何雨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听着外面贾张氏和张强关于“彩礼”的对话,气得浑身发抖。
二百块?他们就把她当成一件货品,用二百块就打发了?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