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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绾绾之前就知道田怀珏的成绩不错。

只是他天天上课睡觉,下课欺负同学,没事就上蹿下跳,她没觉得他书读得好。

她很郁闷,她身边的解元都烂大街了,而她只是个刚进国子监的小白。

她到如今不过是掌握了写策论的基本理论,破题什么的都还不熟 。

科考要考的那些东西,她还是托原主的福能把经义题做个全对,策论的格式勉强适应。

骑射也是必考科目,她现在还是个大渣渣!

田怀珏抱着枕头道:“姑姑也不用担心,现在不过三月份,秋闱在九月份,还有半年的时间,你可以的!”

施绾绾已经不想说话了。

田怀珏问她:“陛下为什么让冲王来教姑姑?”

施绾绾有气无力地道:“因为他是八年前的状元,他不但武功高强,还写得了锦绣文章。”

“你说老天爷多不公平,竟把所有的才华都给了他一人。”

“我的才华可不是老天爷给的。”谢玄知的声音传来:“状元是挑灯夜读读来的,武功是在战场上厮杀杀来的。”

施绾绾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她这几天是真的不想见谢玄知,他简直是她的噩梦!

但是她又不得不见他,他奉乾元帝之命做他的夫子,哪怕她的伤还没有好,也要跟着他学。

田怀珏的眸光深了些,却笑着喊了声:“谢夫子好。”

谢玄知看向田怀珏:“你这一次表现的不错,有胆色也有义气,可想过从军?”

田怀珏笑道:“谢夫子也是世家子,当知道我们这些人从出生起,长辈就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人生的路。”

“等下次春闱之后,我大概就要走长辈安排好的路了。”

他没有参加这一次的春闱还是他作天作地作来的。

他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参加这一次的春闱,然后先进翰林院,再外放,再回京城,为整个田氏殚精竭虑,走向更大的辉煌。

他人生的大体路线和他之前对施绾绾说的差不多。

他讨厌按部就班的生活,也讨厌被人操控的人生。

每当他表现出不愿意配合的时候,他父亲都会黑着脸道:“你是江阴田氏未来的家主,你生来富贵。”

“你享受着田氏带给你的富贵生活时,就得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田怀珏有时候就听着什么都不说,有时候会怼几句:“那我不要这富贵的生活了,谁想要谁拿走便是。”

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必定会招来他父亲的一顿毒打,再让他去祠堂里跪着。

少年一身反骨,越是被罚就越是想反抗。

只是不管他如何反抗,都逃不出他父亲的手掌心。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但是他却觉得道理是道理,他未必就一定要接受。

而他能勉强配合他父亲的行事,不过是他母亲的眼泪。

施绾绾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你家给你安排的是什么路?”

她平时见他十分不着调,天天在国子监里不务正业,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探讨人生大事。

田怀珏回答:“科举夺魁之后,入官场做官,娶一房娇妻,生几个孩子,成为江阴田氏的家主。”

施绾绾问:“只能做文官?”

田怀珏点头:“只能做文官,做武官要上战场,一上战场就刀剑无眼。”

他说到这里自嘲一笑:“江阴田氏未来的家主,要走的是稳妥的路。”

“战场那么危险的路,不适合江阴田氏的家主。”

施绾绾便明白了,他在国子监里的作天作地,不过是他在承担自己的人生责任之前最后的放纵。

她之前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上让人看到的田怀珏,不是真正的田怀珏。

像他这种世家大族长大,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的世家子,不可能是真正的纨绔。

她看了他一眼,少年嘻嘻笑着,阳光从窗棂透进来,半照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来只是个乐观开朗的少年。

他眼尾的红痣妖娆鲜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鲜活。

施绾绾之前在国子监里跟田怀珏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她发现她之前竟一点都不了解他。

这个看似放荡的少年,其实背负了很多的东西。

施绾绾又看了谢玄知一眼:

当初选择从的谢玄知应该是家里人的保护,最后他却被逼得上了战场,成为一代战神。

这事是不是也非他所愿,他在武将世家长大,却考中了状元,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更愿意读书?

这两人所走的路,很可能都不是他们想要走的路,而是被环境逼迫,不得不走上这样的路。

而她穿越过来后一直都想要躺平做米虫,身边的人和事都在告诉她,她这辈子都别想做米虫!

这所有的一切,都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意味。

她叹气:“我之前以为你那么癫是因为你躺平了,现在发现你好像也躺不平。”

她说完将被子拉了下来:“看到你这样,我瞬间就平衡多了。”

“我身边的人都那么苦,瞬间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苦了。”

“不就是考解元嘛,你们都能考得上,我也能!”

谢玄知刚想夸她,她却又眼巴巴地看着他道:“谢夫子,今日能不能让我休息最后一天啊!”

“我发誓,我明天一定好好学习,努力考解元!”

谢玄知淡声道:“然后到明天的时候,你又跟我说明天,这套路我也很熟。”

施绾绾瞬间就哭丧着脸。

谢玄知又道:“来吧,先跟本王说说,昨天出的那道题你要如何破题?”

施绾绾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道:“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谢玄知和田怀珏看到她这副样子都笑了起来。

谢玄知看向田怀珏,他挑衅一笑,虽未说话,意思却很明显:“我和姑姑有同生共死的情谊呢!”

谢玄知一脸不屑,用眼神道:“不过是个保护不了她的弱鸡而已。”

田怀珏:“……”

站在门口的沈弈看到他们的样子颇为不屑,他是她护着的人,他们拿什么跟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