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葛革彻底释放出了他的残暴一面,势要将倒地的那几个一刀刀狠狠戳死。
葛革率先来到白箬潇身前,此时他已经跟脏孩儿拉开了十余丈距离,这么远的距离,除非脏孩儿是金丹境的修为可以将真气离体射出,否则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葛革割开白箬潇的喉咙。
“喝!”
葛革发狠大吼一声,随后双手紧攥刀柄,用尽浑身气力戳向白箬潇的咽喉。
“不要!”
脏孩儿在后面惊慌大叫,却根本无能为力。
这一刻,脏孩儿觉察到了某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狠狠坠下,直至万丈深渊。
便在此时,脏孩儿眼中的画面忽然出现了变动。
只见在葛革持刀刺向白箬潇的过程中,他们二者之间的半丈范围内,一切都成为了灰白两色,仿佛空间之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在这重异样的灰白空间内,葛革落刀的速度竟一下子变得无比缓慢,就像刻意为之的慢动作。
但脏孩儿却深知这绝非葛革自行控制的放慢速度,而是在那块灰白空间内,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迟钝凝滞,葛革的动作、他的衣袂、他的发丝、甚至他额上的汗水,都在意一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缓慢速度运行。
就连地上的落叶、跃动的篝火光影,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迟缓。
仿佛灰白色的空间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将其中的所有事物从现实时光流转的速度之中给剥离开来。
脏孩儿看着这一幕有些傻眼了,就连先前因焦急而产生的心伤之感也减轻不少,这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正当脏孩儿恍神之际,那二人所处的灰色空间之中陡然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扭曲,而后下一刻,让脏孩儿忍不住头皮发麻的惊悚一幕出现……
就见在空间扭曲、弯转、折叠的同时,在葛革的身形之下,居然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幻影子。
那虚幻影子半蹲在地上,看样子是完成了对白箬潇的刺杀,但它只是一个虚影,并没有对白箬潇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可葛革的本体却在这时挥刀落下,刀刃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戳在了半蹲着的虚影的后颈处。
与此同时,葛革本体的脸色骤变,面孔扭曲得不似人形,本就在灰白空间中变得暗淡的脸色更显苍白,而在他的脖颈位置,一条鲜血如瀑,飞溅三尺!
脏孩儿瞬间呆住,脑子已经急转不过弯了。
那葛革的本体向下落刀,刺中了他的虚影,但虚影没事,他的本体却受了本该虚影所受的伤。
啊这……
脏孩儿眼睁睁看着那块灰白空间恢复原本色彩,半丈范围空间内的事物都回归了正常速度的运行,葛革的虚影也随之消散。
但,葛革本体的伤,却真实地留在了他的身上。
“呃——”
葛革的整个后颈被贯穿,他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逝,痛苦的呻吟声沙哑无力,任由温热的血液喷涌。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除了感受到巨大的痛楚以及流失的温度外,便只剩下一张僵硬且茫然的脸庞。
短短数息之间,葛革已经彻底断气,砰然一声倒地,便断却了这红尘因果。
死的莫名其妙,猝不及防。
目睹了一切的脏孩儿狠狠打了个寒颤,他无法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更深的念头在他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一定有妖魔鬼怪!
而见证了葛革死亡的,还有另外一人,就是篝火另一侧的葛映仁。
原来葛映仁根本没有中毒晕倒,这只是他和葛革开了一个玩笑。
因为葛氏兄弟在山中打猎维生,葛映仁也总会跟着哥哥,葛革时常用下药的方式迷晕猎物,所以葛映仁对于动物吃了药昏迷的状态也算十分了解。
刚才当他看到周围白箬潇几人相继晕倒后,就明白了这是大哥在鹿肉上撒了迷药,所以正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就决定装作昏倒。
否则,就凭葛映仁这幼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比白箬潇那几个有修为的少年少女还更晚晕倒。
也因此,在哥哥葛革追杀脏孩儿的时候,葛映仁就已经悄咪咪睁眼,趴着看热闹了。
却没想到,这个热闹看来了个这般惨痛的结局。
但在葛映仁的眼中,他却并没看到方才脏孩儿所见,那种突然出现一片灰色空间的场景,更没看见有什么虚影出现。
在葛映仁的视角,他只看到,自己的哥哥葛革刚要举刀落下,却毫无预兆地从后颈喷出骇人的血柱,接着就是在数息内的气息衰败,命丧当场。
也就是说,其实葛革的死亡仅仅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但脏孩儿却看到了一些额外“剧情”。
“哥哥!”
葛映仁稚嫩的惊叫声响起,他慌乱、无助、悲伤、害怕,种种情绪堆叠在他未曾涉世的小脸上,可怜至极。
“哥你怎么了!”
葛映仁飞扑到葛革的尸体旁,抱着后者被鲜血染透的脑袋,声嘶力竭地哭喊。
此时脏孩儿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葛映仁解释,不知道葛映仁该如何让其接受葛革死亡的事实。
“哥你醒醒啊!哥!”
在葛映仁泪如雨下的哭声中,脏孩儿步伐忐忑地走上前,并尝试进行人生中第一次正式安慰。
“咳咳,那个……你别怕,你哥应该不会变小鬼来抓你……”
他一开口,顿时哭声更甚,葛映仁哭得通红的小脸恶狠狠看向脏孩儿,吼道:“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杀了我哥哥!”
脏孩儿连忙摇头解释道:“没有我们没杀他!是你哥刚才要杀我们,然后他刚才自己把自己戳死了的,你别伤心了,他真是自杀。”
“呜呜——你是坏人!”
葛映仁听着那不像人话的解释,气得浑身直抽抽,又是一阵嘶声哀嚎,“你们杀了我哥,你赔我哥命,你赔命!”
说着,葛映仁攥紧了染满哥哥鲜血的双拳,向脏孩儿扑打过来。
“诶你别打我啊,跟我没关系。”
脏孩儿连连闪躲,不停解释,“你哥他本来要杀地上那姐姐的,结果自己却受了伤……”
“你骗人!就是你们杀的!”
葛映仁疯狂挥舞王八拳,他用出了吃奶的劲,却根本不能对脏孩儿造不成半点伤害,这让他更为恼怒,内心的委屈更上一层楼。
根据两人各自所言,他们都没说错,只不过,两个看见了不同事件经过的人,必然是无法相互解释的。
脏孩儿一把抓住葛映仁的两条胳膊,仍然一根筋地解释道:“你打我没有用啊,你哥哥也活不过来了,消消气,剩下力气等下还能给你哥挖个坟……”
“啊!我打死你!”
葛映仁悲伤至极,开始伸腿踹脏孩儿,但他实在太小,根本踹不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哥哥死后被无限放大,他更难过了。
脏孩儿被哭声扰得不厌其烦,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解释了。
而就在他们焦灼之时,一道熟悉声音艰难却疑惑地在旁边响起。
“你俩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