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角斗表演时,安格隆被安排的是单对单,而利亚则被编进了集体组。
气体化的她顺便看了一会儿小孩哥的角斗。
怎么说呢,不愧是基因改造出来的超人,虽然还未成年,但对战一般的角斗士时,安格隆的优势十分明显。
观众们很喜欢这个具有潜力的孩子。
他们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一脸痛苦地捏碎别人的喉骨;看着他因为愚蠢的善良而被对手反戳一剑(那一次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死定了,可他还是杀死了对手,活了下来);看着他在打败对手后,面对无数个要求他处死对手的手势中,面露迟疑。
但后来我们的小安格隆还是下了手。
彼时观众们已经开始叫骂,还把吃剩的食物饮料包装砸进场内,随后,在无数双眼睛的见证中,安格隆抛掉断成两半的短剑,拾起对手的双刃斧,慢慢朝着对手走去。
每一步,都让对手变得更加惊惧。濒死的恐怖仿佛被拉长,观众的期待也被提到了最高。有那么一瞬间,整个竞技场内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无人机后面的主持人都闭上了嘴。
安格隆单手持斧,缓缓举高,许多人跟着这个动作憋住了一口气,又随着斧头沉重的下劈而呼出。
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无人机抓取、放大,整个场内都清晰可闻,对手的鲜血溅上安格隆的尚显稚嫩的面庞,片刻前的犹豫和迟疑已经被紧绷的狰狞代替。
那一刻,观众们都为之疯狂。
他们的目光如此狂热,赞美如此响亮,他们反复呼唤安格隆的名字,直到喉咙嘶哑尤不停止,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得上那一刻的胜利。
一个无辜善良的孩童被一点点塑造成所有人想要的模样。
角斗士。
有很长一段时间,受观众的情绪和其他角斗士的影响,安格隆十分投入角斗士这一身份中,甚至会刻意引导观众的情绪,让他们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激动或紧张,这就是他小小年纪就被许多人熟知的原因。
原本他会在两年后才从观众们的歌颂与期许中清醒,但是现在,这件事提前了。
从泰斯的口中,他得知他的亲生父亲灌输给他的知识基础,让他得以更加快速的学习和吸收知识。
但竞技场内没有太多的知识供他学习,直至利亚的到来,并带给他一整个世界文明的革命理论知识和斗争经验。
安格隆变了。
可惜无论是高骑士们还是其他观众们都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在安格隆出场时照常送上尖叫和欢呼,然后欣赏了一场技巧高超,战斗过程干净利落的角斗表演。
安格隆甚至没给他们把角斗士的性命握在手中的机会,在战斗时就让对手送了命。
没人能说这场角斗不好看不精彩,但观众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过于平铺直叙,过于直截了当,少了一点戏剧性的效果。
可安格隆呢,这会儿已经直接回了隧道。
没看爽就对了!要得就是这效果!
“干得漂亮!”
虽然看不到人,但安格隆不会认错利亚的声音,他低声笑了起来。
安格隆的消极表演,或许绝大多数观众看不透,但像塔尔卡家主这样老奸巨猾之人自然门清。
但他不至于当众怒斥一个卑贱的角斗士。身居高位者是不屑这么做的,他仅仅只需要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
于是,利亚他们这个集体组因为有太多安格隆的亲友而受到了关注,她们的对手临时做了变化。
原本应该是同等数量的半改造人,现在却换成了一位被抓住的灵能者。
按照努凯里亚上的叫法,应该是“巫师”。
还是个年轻的男巫。
对方不知为何失去了一只眼睛,仅存的独眼因为消瘦的脸而显得格外大。
努凯里亚的骄阳如此晒人,可男巫却在阳光下轻轻地打着摆子。
利亚首先注意到的是对方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和其他角斗士身上的并不相同。她缓缓飘下去,打算近距离研究一下项圈,可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寒气迎面扑来。
“灵能的释放往往会导致字面意义的寒冷——通常是结霜,温度骤降,以及非自然的寒意。这种温度变化大部分情况下是释放灵能不可避免的副作用,而非释放者自身灵能法术的目的,因此可作为追踪灵能活动的特征和提醒。”
利亚回想起泰斯的话,顿时肯定了面前这个独眼年轻人的身份——灵能者。
而且很可能是个不太稳定的灵能者。
寒霜正在灵能者的脚下蔓延,沾染了鲜血的红砂瞬间就凝结成了冻土。
再犹豫下去,灵能者的攻击就要落在某个倒霉蛋的头上了。
利亚并没有出声提醒,她的第一反应是让硅基的自己朝着灵能者冲过去。
无论对方想攻击谁,当他看到朝着自己冲来的黑发女角斗士,自然而然地会改变目标。
利亚的办法十分奏效。
刚跑了几步,一股庞大到令人惊讶的力量抓住了她的机体,似乎想把她提到空中,撕下四肢,拧下头颅。
可灵能者既没能把利亚提起来,施加在机体上的力量也不足以撕开赛博坦金属。
独眼的灵能者自然明白自己的能力似乎对利亚不起作用,但场外的控制者不知道,他只以为灵能者在压抑自己的力量,便加大了灵能控制项圈的输出。
连连的惨叫声顿时从灵能者的喉咙中冒了出来。
他的身周突兀地刮起裹着红砂的旋风,环绕着他,将他从地面托起。
剧痛引发的痉挛让灵能者的双手蜷曲如鸡爪,指尖甚至抠入自己的大腿之中,当鲜血流淌出来并汇入旋风中后,火焰点燃了他仅存的独眼。
那火也在利亚的机体内部燃烧,努力地想要点燃她的“肉”,蒸发她的“血”。
真是遗憾。
硅基机体根本没有血肉可言。
要是火焰能达到6000度,利亚还需要担心一下。
可惜……
角斗场上,一个失误会带来更多的失误,更多的失误则导致最终的死亡。
融化的眼球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但被人靠近的感觉是如此清晰。
“不——”
凄厉的嚎叫声划破天空,尖锐刺耳,几乎半个竞技场都被笼罩在这声尖啸中。
玻璃器皿在嚎叫声中炸开,观众们的耳膜被震破流血,只有高骑士们身上的防护自动激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塔尔卡家主的面子惨遭痛击。
这一声也是灵能者最后的声音,下一秒,他的头颅就像个充气过度的气球一样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