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缓缓地走向陈明川,陈明川保持侧躺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他推测这些鬼是不会杀人的,或者说它们还没有能力杀人。
柏翠跟他说过,凌云熵身边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是被吓走的,还没有被杀死的。
可即便脑海里有这个认知,陈明川还是脊背发寒。
耳朵被吹了一口凉气,一道冰冷的声音在陈明川身后响了起来。
“抓到你了。”
陈明川心脏狂跳,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这下陈明川再也躺不住了,他掀开被子就朝门的方向跑,无脸鬼伸出手抓向陈明川,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他的长满了黑色指甲的手触碰到陈明川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它立刻收回了手。
陈明川听到无脸鬼的惨叫声下意识扭过头,发现无脸鬼的手掌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
无脸鬼像是不信邪,他揪住一旁的吊死鬼,把吊死鬼扔向了陈明川,然而吊死鬼一碰到陈明川,就像是碰到了岩浆一样,惨叫一声之后,半死不活地瘫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鬼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为什么同伴触碰不了陈明川。
以往他们动不了凌云熵,就折磨他的下人,这次的情况确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无脸鬼冷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明川自己都觉得懵逼,不过他也搞清楚了状况,这些鬼碰不了他。
“我是你们惹不起的人,识相的就滚出去。”陈明川冷声道,他冷着脸的时候是很能够唬人的,唬鬼也不在话下。
无脸鬼狐疑道:“你要是这么厉害,会在凌家当下人?”
陈明川冷声道:“什么下人,我是凌云熵的舅舅,师从龙虎山天师。念在你们没有犯下大错,今日之事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不过如果你们还不走,就别怪我了。”
十几只鬼还不愿意走,他们不舍得凌云熵身上的阴气。
为了震慑厉鬼,陈明川神色淡定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双手开始结印,他结印的动作熟练无比,而且每个印都复杂又好看。
鬼魂门见了他这架势,顿时大惊失色,很快从窗户处飘了出去。
鬼魂离开之后,陈明川松了口气。
结印的动作是跟荆寒雾学的,当初学是感觉这些动作帅,实际上陈明川结的印没有法力加成,一点用都没有。
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之后,陈明川看向了床上的凌云熵。
刚才那么吵的情况,凌云熵还没有醒。
他白瓷一般的脸上表情痛苦,额头有一层薄汗,很明显是被魇住了。
身体弱,阴气重的人很容易陷入梦魇之中醒不过来。
陈明川找到了一块帕子,坐在了凌云熵床边,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
盯着凌云熵的脸瞧了瞧,陈明川想,也只有这个时候凌云熵才会透露点脆弱,跟白天剑拔弩张的他完全不同。
听柏翠说,凌云熵今年也才十八,不大的年纪却要每夜被鬼缠住,不得好梦,是有点可怜。
陈明川把帕子放在了旁边,想要离开,结果手腕被抓住了。
凌云熵的手冷得不似常人,本来天气就冷,这下陈明川更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凌云熵还是没有醒,抓住陈明川似乎是本能,他把陈明川的手当成了被褥。
天气寒冷,陈明川可不想在床边坐一夜,他试图掰开凌云熵的手,结果失败了。
陈明川又加大了力道,想要挣脱凌云熵的手,毫不意外地,凌云熵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凌云熵皱着眉头,警惕地问道。
陈明川眼神扫到了自己手腕上,示意凌云熵自己看。
很快,凌云熵松开了陈明川的手腕。
比起凌云熵的瓷白皮肤,陈明川算不上白,但和普通人相比,他算是很白了。
此刻陈明川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引得人想入非非。
“我刚才听到少爷说梦话,给你擦了擦汗,结果少爷就抓着我的手不放。”
凌云熵额头滴下了一滴冷汗,他扫视了一圈房间。
“你没看到什么其他东西?”
“看到了,”陈明川说:“刚才有十几只鬼。吊死鬼、无脸鬼、断腿鬼……他们被我赶走了。”
凌云熵像是听到了笑话,但是他笑不出来,因为陈明川描述的确实是最近缠着他的鬼。
“你到底是什么人?”凌云熵冷声质问。
陈明川耸了耸肩,说了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赶走他们,他们似乎不能碰我,一碰到我就会像被火烫了。”
凌云熵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幽深。
很久之前,给他玉佩的道人曾经说过,这世上有纯阳之体,鬼神不可侵,如果凌云熵能够找到纯阳之体,和纯阳之体待在一起,鬼魂也不敢靠近他。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陈明川就是纯阳之体?
之前凌坤派了无数人寻找都没有找到,如今这纯阳之体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陈明川从凌云熵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二少爷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云熵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了门边,扭头对陈明川说:“过来。”
陈明川不明所以地走到了门边,然后凌云熵指了指门口的符纸,“把你的血弄到符纸上。”
刚才陈明川咬破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他把上面的血蹭了点到符纸上。
“所以我的血可以加强符纸效果?”
凌云熵说:“这道符原本只能抵抗比较弱的鬼,如果你真是传说中的纯阳之体,有了你的血之后,有道行的鬼也进不来。”
纯阳之体,陈明川震惊了一会儿,原主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他的记忆里原主也没有碰到过鬼。
凌云熵以为陈明川会问更多纯阳之体的事,或者在发现自己很金贵之后,会向凌云熵提一些要求。
结果,他听到陈明川憋了半天问了一句,“窗户不用贴吗?”
凌云熵薄唇紧抿,“不用。”
折腾了许久,陈明川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我可以睡觉了吗?”
凌云熵说:“你跟我一起睡。”
陈明川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凌云熵恶狠狠道:“怎么?你不愿意?”
陈明川发现凌云熵真的很喜欢反问,虽然没有了之前的情感,但陈明川并不排斥凌云熵,也可以接受和他睡一张床。
“愿意,”陈明川顺毛捋,“我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