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腔滑调。”
风怡一指点在他额头，托着宝瓶倒垂瓶口。
瓶中滚下数颗珍珠，落在唐肃玉掌心。
一共五颗，圆润无瑕，泛着透蓝光泽。
“传闻中，鲛人泣泪，遇风凝珠。”风怡捏起一颗珍珠，“可惜鲛人千年前已经绝迹，我翻遍观中藏品，仅剩几颗品相尚可的鲛珠。”
她御风托起鲛珠：“心生杂念，用鲛珠存之。待得存满杂念，颜色褪尽，再去海中清洗，恢复如初后可循环使用。”
唐肃玉收好鲛珠，眼巴巴望着风怡。
见他这般模样，风怡无奈道：“放心，已经准备妥当。明日我亲镇军营，只要不随意出手影响不大。”
“多谢风师兄。”唐肃玉召出一对灵犀螺，“风师兄道行高深，不好久在凡尘，免得那些庸俗小人扰你清修。”
将灵犀螺递过去，功能、用法告知给风怡后，他飘然后退几丈，手中螺壳灌注法力。
螺壳发亮，贴着脸颊低声道：“师兄、风师兄，听得见不？”
“小鱼儿？！”
风怡倏忽间来到近前，欣喜道：“此宝甚好，远胜师兄风语传信。对了，可有多余螺壳，匀你师侄郁垒一个。他与你不同，平日惯会偷懒。年年巧言令色，花尽心思回陆府享乐。”
风起呼啸，隐有爆裂之相。
唐肃玉想起先前所见，心中认同，但还是开口劝道：“师兄莫急，前几日我在陆府见到郁垒师侄。他道行时有精进，很是下了番苦功。”
忽然天穹落下金光，径直飞向他肩头。
风怡瞧见，只以为是鬼蜮伎俩袭击于他，当下起念怒喝，旋风凭空出现，卷向金光。
金光略微停顿，折向一旁。
“哪来的疯婆子！小鱼儿一起出手，叫她瞧瞧我们的厉害！”
金凤张开羽翼，五德辉光笼罩下来。
人心有私，不达五德者，自会被辉光刺眼，削去不少神通威力。
风怡听到“疯婆子”，怒意难遏。
哪怕察觉到金凤与唐肃玉有关，仍是登时轻身飘飞。
霎那间，风拂衣裳袖盈香。
丝缕微风聚散离合、飘忽不定，化作道道无形锁链缠住金凤。
唐肃玉立时就要出声劝阻，解释误会。
不曾想，受到束缚的金凤长鸣一声，羽冠竖起，五德纹路隐藏。
金光褪去，羽化烟青，五霞追随。
正是青鸾本相。
他大吃一惊，自从梦界呼名显神，变化金凤模样后，它便再未改过形貌。
如今重归当年殿中青鸾本相，怕不是起了真火。
不敢耽搁，唐肃玉握住竹刀，电光闪烁，瞬息间斩断风链，拦在金凤身前。
即使是凡鸟出身，但它亦是金母信使直系后裔。暴怒下施展神通，伤到风师兄万万不好。
“金凤！金凤！醒来，别担心，风师兄不是敌人！”
“让开！”
金凤尖利喊叫，身躯长到一丈大小，双爪轻轻一拨，将唐肃玉推开：“青鸾天性自由，宁死不屈！”
“羽嘉、金母有训，予枷锁者，道贼也！真当吾是肩头鹦哥，学舌祈食不成！”
雷光电弧落在爪上，如同隔靴挠痒，半分作用也无。
风怡出声道：“好大的胆气！小鱼儿莫要阻拦，且让我试试它的神通，师兄自有分寸。”
狂风鼓舞，飞沙走石，天地昏暗。
青鸾时大时小，灵动飘逸，无视飞沙蚀骨、走石断筋，紧紧追着风怡身形不放。
竟呈现出两相对峙的场景。
唐肃玉知晓风师兄三花不显，五炁藏胸，明显未尽全力。
只是眼下劝也不是，拦也不成，唯有寄希望于两位尽快散去胸中怒火。
“顾兄弟，若是风师兄冒犯还请见谅，快快收了神通吧。”
手腕处传来青年声音，信誓旦旦道：“五毒神通哪有那么奥妙非凡。一玄鸟、一风灵，天性如此，怪不得我。”
原来，金凤生来自由散漫、风怡心性飘忽不定。
一个开口‘疯婆子’、一个出手套枷锁，恰好触及双方逆鳞。
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此意。
眉心蟠龙珠飞出，在天穹折射光线，遮掩动静。
唐肃玉则是静观其变。
双方不至于生死相搏，神通交锋几回，了解彼此手段就差不多结束了。
他叹息一声，盘膝坐下，掐诀念经。
地网中，监察着王向村五名孩童动向的土地正传递着信息。
他们最终选择前往庐州。
途中土地、城隍已经做好接引准备，时不时化身指引方向，掉落野果供他们充饥。
这样也好，到时传信给陆神荼，为他们寻个生存地。
看看日头，已经接近午时，说不得家里还给自己备了饭食。
金凤落到他肩头，缩成巴掌大小，团成一团，脑袋埋入羽翅中一动不动。
“钱老爷已经划好地契，你随时可以动土建观。他托我问你一句，可有想好观名，好备上木料，请来书画大家题字。”
唐肃玉捏出帝流浆塞入羽翅。
“我师兄实力如何，可服气了？”
金凤单腿直立，蹬了他肩膀一下，语气颇有几分不服：“我年岁还小，道行浅薄，些许恩怨日后再报。”
“好。金凤以后是真凤真凰，神通无边。修养修养精气神，明日你可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万不能出现岔子。”
他捧着金凤，身后风师兄的气息早已离去。
不愧是风师兄，来去如风，自在随意。
起身将金凤塞到怀里，它看起来消耗颇多，累的不轻。
风中传来轻语，叮嘱唐肃玉自身小心，有事灵犀螺及时联系。
收回蟠龙珠，踏炁行空，归家而去。
敖青从袖口探出脑袋，心有余悸道：“风仙姑好生厉害，比当年南海的辛道人还要可怕。难怪老祖宗当年称赞，六州修道人，巴陵占鳌头。”
“三清观与睡佛寺，天下道、佛之首。哪怕滁州地藏显圣，戎狄活佛也不敢称作佛门魁首。”
唐肃玉心中想着马灵耀，无心搭话，一应以“嗯”附和。
不想敖青越说越兴奋，光露出脑袋不够，直直显出半个身子来。
摇头晃脑，爪下生烟，话似流水，源源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