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图上的光点与朔衡所在的方位即将重叠之时,朔衡看到了一片炭涂漆黑之地。
正因天空倒转,所以此刻朔衡二人是把天空踩在脚下的。
本应湛蓝的天空在这里呈现出晶莹的霜白之色,就像是秋日晨起时叶片上沾染的一层薄霜。
然而其传递过来的能量却十分温暖。
现在,这片霜白之地上蓦然出现了一片漆黑,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世人都说阴阳纵涧是被一位修士大能所创造的福地洞天,虽然真相并没有那么宏伟,实则也相差无几。”白若璃轻声道,“当年那位大帝强者仅有半帝修为,偶然来到了这片阴阳徘徊之地,而他本身所修行的道也与之相关。
为了参悟,他在此地停留了数千年之久。
直到渡劫飞升时,天雷劈开了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那一刻,磅礴的阴阳之力疯狂倾泻而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须知过犹不及。
所以大帝强者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将阴阳二气引流,形成了第二层那如沙漏模样的阴阳交错之地,引导了阴阳双鱼的诞生,从而稳定了阴阳纵涧中阳气和阴气的浓度。”
“你的意思是,阴阳双鱼其实是那位大帝的产物?”
“也不算是。”
白若璃皱着眉挣动了一下脖子。
朔衡勒得有点儿紧,让她不是很舒服,不过落在这人手里,她知道自己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也没用,还不如直接说出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来换取离开的交易。
即便,这个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但她原本,其实也别有目的。
“阴阳双鱼自然是天地生养的灵物,只不过那位大帝强者亲手创造了适合它诞生的环境。”白若璃指了指不远处天地倒转的山崖之巅,“真正的阴阳二气诞生之地,在那里。”
朔衡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原来那位大帝强者没死。”朔衡看着这片焦黑的遗迹,分析着残图被放在何处可能性。
“死了。”白若璃笑了一声,“妄图改变整座梵阳界的阴阳脉络,凭他只有刚刚突破大帝的修为,还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因果。
不过,创造了这片可以让无数后辈们争相前来修行的阴阳纵涧,难道对于你们而言,不是一件值得称颂的英雄事迹吗?”
说起因果,朔衡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指。
这里是净世尘钟所在。
越是修行,朔衡便愈发了解因果二字于修士而言意味着什么。
也越发明白为什么越强大的修士,就越会避免与旁人相交。
因为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说不定就会产生什么不可控制的因果。
就如同他在八方城做的事。
只是杀了一个金定宽,却像是蝴蝶翅膀掀起了一阵飙风,把整个八方城的风向都给吹乱了。
而他用净世尘钟抹去了自己与金定宽之间的因果,才避免了这件事引火烧身,烧到他自己身上。
“怎么进去。”朔衡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转而看向了捏在手上的白若璃。
虽说焦黑的大帝遗迹就在眼前,但在遗迹最外层,厚重的结界隐藏着一股让朔衡也不敢随意硬闯的能量。
“喏,就是用它们喽。”白若璃指了指阴阳双鱼,“它们不仅是进入这里的钥匙,也是打开大帝遗迹的钥匙,只要你能再次让它们重新融合在一起……”
白若璃说完,有些期待的看着朔衡的反应。
然而半晌过去,朔衡仍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白若璃嘲讽的勾起嘴角:“怎么,你不信?”
这次,她可没有骗人。
“不,我信。”朔衡瑶瑶头。
“但……你想让阴阳双鱼合二为一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若璃皱皱眉,把头撇向一边,“你爱信不信。”
“早在我们从阴阳纵涧的第二层初遇开始,你便一直企图跟在我身边。”朔衡笑着说道,“初时,我并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是你想完善那个阵法图纸,跟在我身边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直到后来你引诱我前往寻找阴阳双鱼的踪迹,我才发现那也是你的目标之一。”
“所以我顺着你的意去了,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不仅当场撕破脸,还把奉神的其他人都一一喊了过来。”朔衡继续道,“我猜,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你的下属们应该在完善那个不明用途的阵法吧——所以,你必须要得到的阴阳双鱼,其实是阵眼一类的东西?”
白若璃的瞳孔轻轻一缩。
因为朔衡的猜测,从头到尾都是对的。
但这话,她肯定不能说。
“当时阴阳双鱼被琉璃塔吐出来后,你没想到它们会当场融合在一起,而且还让我们无法挣脱,这才给了我跃下悬崖的时间。”朔衡摸摸下巴,“我猜,阴阳双鱼想要融合在一起,就必须有一男一女两人同时操控它们才行。而你的存在,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至于我为什么想要跳下悬崖这一点,自然是因为我早就怀疑阴阳纵涧还有第三层。”
“……为什么?”白若璃低声问道。
白若璃语焉不详,但朔衡却知道她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因为我没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朔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帝遗迹,“现在,倒是有可能找到了。”
“你当然明白,若是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一定会引起我的怀疑,所以才告诉我这里有一处大帝遗迹想让我动心。”朔衡扣着白若璃脖颈的手微微凑近,“你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白若璃。
你想要的就是合二为一的阴阳双鱼。”
“…”
那一刻,任由白若璃巧舌如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
啪啪啪。
一阵掌声在奇异空间里突兀的响起。
白若璃后知后觉的扭头看去,见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跑不掉了。
“师叔祖?”看清来人后,连朔衡的表情也变得十分惊讶。
甫昀帝君怎么会在这里?
“小衡。”甫昀温和的笑了笑,他身后的帝环如潮水环伺,碧涛荡漾,在一片黑白晕染的颜色里,显现出了完全不同的色彩。
“师叔祖,您怎么在这儿?”朔衡皱了皱眉,有些不敢分辨眼前之人到底是真是假。
“偶然前来。”甫昀面色丝毫不变的撒了个谎。
——其实他就是一直跟着朔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