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景听到父亲的话,也是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说道:
“当今天子敏锐果决,绝非善类。自古常言:伴君如伴虎。父亲留在朝中当值,更要万分当心啊!”
马异微微一笑,一脸淡然的说道:
“你放心好了。”
“为父也算是当今天子身边的老人了,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要低调勤勉,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时马景眼睛微动,靠近父亲低声说道:
“父亲可有重新掌兵的心思?”
马异心头一颤,却又摇头说道:
“这不是为父能说的算的。”
“军队是陛下的军队,为父掌兵与否,皆仰赖天恩。”
马景点了点头,拱手说道:
“儿子明白了。”
马异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言道:
“此番你回到巴州任职,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巴蜀之地是我马家最关键的一步棋,你一定要帮为父经营好。”
马景拱手回道:
“父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恰在这时,侍从来报:
“家主,少爷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闻言,马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那一股哀伤之气,拱手说道:
“父亲,儿子告辞了。”
马异微微颔首,然后撇过头去,摆了摆手说道:
“去吧!”
马景不再犹豫,拂袖而去,离开家门,踏上了前往巴州的道路。
马异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也愈发坚定。
………
三日后,礼部为宁恶王高隐举行了国公级别的丧礼。
一般情况来说,这种级别的丧礼,宗室百官都要前来祭奠,就连皇帝也应该下旨哀悼。
不过宁恶王乃谋逆之臣,其累累罪行人尽皆知,皇帝没有下诏哀悼,宗室百官也无一人前来祭奠。
只有礼部几名负责组织此葬礼的官员现身。
这场国公级别的丧礼显得无比凄凉。
又七日,高隐的棺椁要运出城外安葬。
就在高隐棺椁出了宁王府,拐向主街大道的时候,在一处不起眼的阴暗角落,一个年轻男子跪在了地上,朝着棺椁所在的方向重重叩首。
此人正是魏高。
他算好了日子,今日要将宁王的灵柩送出城外安葬,所以在这里等着,送自己的大恩人最后一程。
他手里紧紧攥着高隐给他的蟒纹翡翠玉佩,泪如雨下,轻声哽咽道:
“宁王殿下,您死的冤枉啊!”
“您死的凄惨啊!”
“您的大恩奴才该如何偿还啊!”
恰在此时,两个行人的话传到了他的耳中。
“那棺材里装的是谁啊?!”
“宁王!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啊?!怎么没人给他送行啊?!”
“你疯了吧!宁王谋反你知不知道啊!谁敢给他送行!陛下能复了他的尊号,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我看是排除异己吧!谋反不谋反还不是陛下定的,说到底,还是陛下容不下宁王罢了!”
“我看你是真疯了,宁王谋反铁证如山,他是认罪之后自缢而亡的!”
“自缢而亡,谁信啊!说是皇帝逼死的还差不多!”
“你小点声!不要命了!赶紧走吧!”
说完这些,二人便迅速离开了。
魏高听完这些话,内心一下子便顿悟了。
他的眼睛变的血红,右手紧紧攥着那枚蟒纹玉佩,哭着说道:
“陛下,您就如此容不下宁王!”
“他明明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您就这么容不下他!”
“那好!”
“您等着!”
…………
在东京城的一处偏僻宅院。
马异端坐于大堂之内。
不多时,有两名男子走进这里,跪在马异面前,拱手说道:
“家主,事情都办妥了!”
这二人正是在魏高耳前窃窃私语的那两名行人。
马异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该说的都说给那宦官听了?”
二人一同点头,回道:
“他都听到了。”
马异继续问道:
“那宦官什么反应?”
这二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拱手回道:
“回家主,我二人说完那些话后,为防他人生疑,就赶紧离开了,并没注意那宦官的反应。”
马异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倒是可惜了。”
闻听此言,那二人心头一颤,连忙叩首请罪:
“属下无能,望家主恕罪!”
见状,马异微微一笑,抬手说道:
“你们做的很好。”
“没看到他的反应虽然可惜,但是也不重要。”
“你们起来吧!”
二人连忙拱手说道:
“谢家主!”
二人缓缓站起身来。
马异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二人说道:
“如今你二人不易留在东京,这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你们一人一张,拿着这些当盘缠,到巴蜀之地避避风头吧。”
二人连忙接过银票,面色欣喜地感谢道:
“谢家主!”
“谢家主!”
马异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然后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你们现在赶紧出城吧!”
二人抱拳称是,然后离开这处宅院。
待二人走后,马异慈祥的面庞渐渐凝重,目光也变得愈发冰冷。
他招了招手,语气冷漠的说道:
“苟伯!”
一个看似年老慈祥,眼神之中却透露出阴狠之色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冲着马异拱手行礼道:
“家主,有何吩咐?”
马异脸色平淡的说道:
“你去城外把刚才那两个人处理了!”
“一定要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苟伯转头看向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冰冷的目光有些即将嗜血般的兴奋。
他又朝着马异抱拳称是。
马异摆了摆手,凛然说道:
“快去办吧!”
“事成之后,他二人手里的银票也归你了。”
苟伯慈祥的脸上挤出一抹骇人的微笑,抱拳说道:
“谢家主赏赐!”
说罢,他便悄然离开院子。
这苟伯是马异身边最得力的杀手,做事阴狠毒辣,那二人不是他的对手。
苟伯离开后,马异缓缓站起了身来,仰天说道:
“宁王殿下,一路走好啊!”
他又缓缓低下头,沉声喃喃道:
“这颗种子是您埋下的,我不过是给他浇了浇水,能结出什么样的果,我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