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完之后,女人也哭花了脸,看的我十分心疼,年纪轻轻,阴阳两隔,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黄纸渐渐变成了灰,女人也收起了哭腔,改为小声抽泣。
“走吧,回村。”
“贡品不拿回去吗?”
“不了。”
我很吃惊,农村人过日子仔细,上坟带的东西,祭拜过后,要么带回去,要么吃了。
可以说,上坟是单方面的送礼。
除了上坟,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单方面送礼而不求回报。
哦,对了,还有七夕的时候,有些人送女神东西,然后啥也没捞着,连个朋友圈都没出现。
相比之下,上坟好一些,最起码能祈求亡灵的庇佑。
回去的路上,女人让我叫她晴姐,我觉得她有点像小燕子里面的晴格格。
路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许某人来回套话,总算了解个大概。
那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那雪,老大了,干他妈一尺多深。
恰好呢,下雪那天,是晴格格和李光光结婚的日子。
早晨,雪下的不大,李光光带着车队去接亲。
出车祸了?
当然不是,婚车开得都慢,这么说吧,蹭掉块漆都算是大事故了。
那李光光怎么死的?
装逼装死的。
结婚流行穿西装,里面是白衬衫,下雪天,还整这一套,李光光冻得和傻儿子似的,满脸通红。
即使这样,李光光也不穿羽绒服,穿着单衣坚持到了婚礼结束,还和亲朋喝了不少酒。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燕尔,李光光更加的卖力气。
当然,我说的是卖力干活,努力赚钱,过上美好生活。
冻了一天,加上卖力气,李光光病了,症状和感冒一样。
相互谣传,感冒了,出点汗就好了,有媳妇,有热炕头,那就出点汗呗。
一连三天,李光光乐乐呵呵,也没怎么养病,到了第四天,李光光晕倒了,缓了一会又明白过来了。
然后呢,又在家硬撑着两天,身体实在不舒服,然后整医院去了。
抽血一查,爆发性心肌炎。
别问我这是啥病,我也不知道。
县医院条件有限,在医院住了两天,人没了。
结婚半个月纪念日和李光光头七赶在同一天。
李光光死了,刚嫁过来半个月的晴格格守了寡。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晴格格家里给退点彩礼,人也就自由了。
问题就出在了彩礼上。
晴格格父母体弱多病,三万块钱的彩礼,都还了当年看病的外债。
钱没了。
三万块钱也不少,对于农村来说,几乎是掏光了家底。
关键这个事也说不清,两方都有理,正常嫁进来的,也不是骗婚,人死了,谁也没招。
李光光家里讨要彩礼,晴格格家没钱还,而且晴格格父母身体也不好,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乎,晴格格选择留在了婆家,伺候公婆,每月打工赚的钱,也如数上交。
但是呢,这也没换来公婆的好感,公婆把李光光的死都归咎在了晴格格身上。
再说说晴格格为啥去上坟。
因为最近总做梦,梦见李光光拉着她往黑暗中走,真是生拉硬拽,有时候还要把晴格格推进井中。
每天的梦境都是这样,连午睡的时候,都会梦到李光光。
在此之前,晴格格已经好久没梦到了。
怪事发生在最近一星期,晴格格以为是李光光缺钱了,寻思烧点纸,念叨念叨。
到了晴格格家,我也是眼前一亮,她家属于前后院,前面是老两口给儿子盖的新房,后面是三间瓦房,估计岁数快赶上马师傅了。
“你家在哪呀?”
“晴姐,我是出马仙,知道你有难,特来搭救。”
“啊?”
“真的,我普度众生,特地在墓地等你。”
这时,有一个老太太从院子中走了出来,打眼一看,就是刁蛮婆婆,长着一副刻薄相。
“回来了,赶紧做饭呀,我和你爸都饿了。”
我心里说——你爷爷还饿着呢。
“这小伙谁呀?”
“娘家人,过来看看我姐。”
我率先说话,把晴格格架起来了。
晴格格尴尬道:“啊,我舅家的弟弟。”
老太太哼了一声,背着手回去。
“晴姐,有啥事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你,能行吗?”
“你听说过马师傅吗?我是他徒弟。”
“听说过。”
晴格格的眼睛里有了光,看来,马师傅还是有点名气的,比许某人好一点。
晴格格家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发霉的味道,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味道,感觉空气中充满了欲望。
家里很干净,估计是一个人生活,任何地方都是一尘不染。
晴格格让我先坐一会,她去做饭。
我估计晴格格也是情绪崩溃了,做饭做到一半,跑回来开始哭。
还没听明白晴格格哭诉什么,老太太来了,张嘴闭嘴就是对晴格格怎么好之类的话。
听得我都想翻白眼。
老太太的语速,咱不说解说世界杯了,就是解说田径百米决赛,也是绰绰有余。
磨磨唧唧十多分钟,全程没人捧哏,老太太一直单口,后来也觉得没意思,走了。
此时,晴格格光顾着哭,也不说什么。
我着急,也心疼。
要不我抱她一下,安慰安慰呢?
不行呀,老太太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得把我卵弦子给卸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帮助一下晴格格。
自古以来,婆媳不和是定律,相处融洽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那么,咱就帮晴格格报复一下公婆。
“晴姐,别哭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帮你报复他们。”
“你,你,你怎么报复?”
还别说,晴格格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真惹人怜爱。
“我有我的办法,你别管了。”
晴格格拿出了车钥匙,咱也骑一次这杂交车。
没啥好说的,这玩意打着火就往外窜,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