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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先帝时就担心有藩王拥兵自重,已经削过一次藩了,只不过那次是削去藩王的卫队人数,将原先数万名的士兵,削成了几千名。

至于藩王没了卫队怎么镇守边境,那是藩王自己该头疼的问题,反正他们身为藩屏的作用就是拖住敌军前进的脚步,给后方通报消息,至于他们的死活,皇上才不关心呢。

而那些分封在富庶之地的藩王,就只有几十名士兵负责仪仗时举举牌子,藩王不需要懂军事,也没必要懂,反正生活安逸,根本不会想着造反。

现在谢必和想削去的却是藩王等宗室的爵位,毕竟宗室太能生了,年俸又那么高,若是削去这一部分开支,户部就有钱买粮了。

刀子不砍在自己身上当然不疼,新帝只是担心宗室不服,群起造他的反,“这样真没问题吗?”

“陛下放心吧!”谢必和倒是很有信心,毕竟这几年他可是克扣了不少亲王年俸呢,哪一个有意见?

现在的藩王说好听的是王,说不好听那就是圈养的猪,拿这些猪开刀,想必没有人敢反抗,更何况只是减俸削爵,他们还是不事生产的宗室,生活水平可比普通百姓好多了。

新帝兴奋地转圈圈,“那就这样,下旨削藩。”

刚当上皇帝就拿自己同族开刀,新帝也算铁面无私了,只不过那些藩王收到诏书,吓得不轻,高祖可是最重“亲亲之义”的,怎么连爵位都要夺了。

他们几代都是宗室身份,若是没了这层身份,不就成泥腿子了嘛,真要种地还不如杀了他们干净呢。

宗室纷纷上书大倒苦水,言词恳切,大有削藩就一头撞死在太庙前,让列祖列宗评评理的架势。

新帝看到这么多半哀求、半威胁的奏章,心里不知咋地,颇有种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感觉,嘿,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吗?还真不赖。

“咦?怎么康王没上奏章吗?”新帝看向一边的大太监张忠和。

“回陛下,老奴去问过了,康王并没有上奏章。”

新帝有些不高兴,别人都苦苦哀求,倒显得康王好像特别孤傲似的,他就讨厌这样的人,摆什么谱啊,只不过是个庶长子罢了。

次日早朝,他特别给礼部尚书交代,“别人犹可,但康王作为朕之庶兄,当以身作则为其他藩王作个榜样。”

礼部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新帝打算杀鸡儆猴呢,于是恭敬地回道:“明日臣便派人去大同。”

新帝此时都有些等不及想知道康王是副什么表情了。

且说张敏从邸报里知道皇上有意削藩后,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怪不得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群文人的想法很天真啊。

自古以来削藩都会起政局动荡,她不知道其他藩王怎么想的,但康王大概率是要反的,坐以待毙可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想到这里张敏有些小兴奋,她让福伯赶着车子去了一趟张家庄,见打铁的火炉都灭了,便问李哲,“之前送来的熟铁都用完了吗?”

“做了自行车后,剩的那些都打了农具用光了。”

“这样,我回头让沈三再送一些熟铁料,咱们多打一些兵器备着。”

李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也好,防患于未然嘛。”

最近的确是多事之秋,就他们村里已经发现好几拨偷东西吃的流民,更别说其它地方了。

张敏还和李哲实地去看了一眼粮库,这里每天都有人守着,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回村的时候,张敏竟然见到一位不速之客,她不禁大吃一惊,“你啥时候到的,怎么都没写封信回来?”

张良才越发黑了,露齿一笑,只看到大白牙,“我们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这不刚刚才返航回到登州码头,现在粮食还在船上呢,就过来问问殿下粮食卸在哪儿呢。”

张敏摊手,“你回来得倒不巧,殿下去封地了,轻易回不了京,弄不好这辈子得老死在大同。”

张良才离开得太久,很多事都不清楚,张敏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张良才听了立马坐不住,“不行,我得去大同问问殿下有什么打算。”

想到这里,张良才向李哲借了匹老马,便一溜烟往北跑了。

张敏看着远方的烟尘,不禁感慨道:“真是羡慕我哥啊,咱怎么潇洒呢?说走就走啊。”

按理来说张良才应该袭爵成为国公府的顶梁柱,但可惜那会儿他人还在南洋,再加上当初没有曝光身份,所以此时倒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主打一个来去自由如风。

李哲笑道:“他那性子都玩野了,咱们看着大同远在天边,只怕少爷认为是踏青散步。”

快马跑上七八天,对别人来说已经长得不能再长的旅途了,但对游遍南洋诸岛的张良才来说,这不是抬脚就到嘛。

张良才打马一路往北,晓行夜宿,不过越接近北部边境,路上客栈越少,驿站以他的平民身份也住不得,便干脆仗着天气不冷,身体又好,有时候就在野外露宿。

北方荒郊野外常有豺狼出没,张良才便将马放出去吃草,自己则找了个茂密的大树爬上去休息。

睡到半夜时分醒来,却听见树下有动静,拨开树叶往下看,见有几十名军士正在搭帐篷,听那些人零零碎碎的话话,像是出公差去大同,一路疾行错过了宿头。

这倒也正常,他以前当差的时候也是这般,反正男人在哪儿不都是睡嘛,又不是娘们,睡前还要洗花瓣浴。

此时有两人正在树下坐着休息,他们的对话出现了“康王”两字,让张良才不禁竖起耳朵细听。

“听陛下的意思,是要逼着康王放弃爵位啊,但他们两人可是亲兄弟呢。”

弟弟当皇上,但康王却要放弃亲王之尊,成为闲散宗室,一月领三两银子过日子岂不是要饿死。

“兄弟?那可是实打实的仇人啊,这事不管康王答应不答应,礼部那边直接在宗谱上除名就是,谅康王也拿咱们没办法。”

“嗯嗯,但是听说康王亲卫多,咱们小心应对。”

张良才越听越心惊,没想到殿下的处境竟如此不妙,这些人竟是打算逼死殿下,这样便能向新帝交差。

待夜深两人钻回帐篷睡觉,张良才便悄悄爬下树,摸进帐篷将他们的文书袋偷了去,随后便钻出树林,吹了声口哨将马唤来,翻身上马一路往大同狂奔。

天亮以后,两名官员醒来,第一反应便是看看文书袋里圣旨还好着没。

结果别说圣旨了,连文书袋都不见了,“天啊,咱们遭贼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