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 章 梦里恩情
小七、逐风、晚枫三人纷纷点头答应,阴婆婆当即施法将三人的神识一同引入梦中。
随着阴婆婆施展御梦法术,四人分别踏入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幻梦泡泡,这幻梦泡影,载着他们悠悠然朝着凤清的梦境飘去,周围是如梦似幻的光晕,仿佛穿梭在时空的缝隙。
这个梦有着香秀强烈的执念支撑,十分稳定,宛如真实世界一般,里面的花草树木,荣枯循环的状态都和常世毫无二致,真切得仿佛触手可及。
四人坐在幻梦泡泡里,处在这个梦境之中的人看不到他们,而小七他们则可以清晰看到凤清梦中的事。
阴婆婆常入凤清梦中观察其与香秀魂魄融合状况,随后告知众人凤清这些年的经历。
阴婆婆设计收拾了李二少,帮助凤清入赘李家,之后又暗中帮了许多忙。凤清深得李太守的喜爱,而那李二少事事都做不好,又不上进,反而惹得他老爹嫌弃。
凤清天资聪颖,他精研武艺,苦读兵书,一步步坐上高官,出任了总兵。李太守死后,他受朝廷委任,成为了新任太守。
叶逐风看着师父做了一郡的太守,心中十分诧异,这和师父平生夙愿大相径庭。此时,他们悄悄躲在幻梦泡泡中,静静地观察着凤清的生活。
香秀和凤清已经有了七八个孩子,大的已经成亲,小的整天哭哭闹闹的。
这日,凤清会见过临郡太守后,忙完公务,李香秀带着最小的那个孩子,来找凤清,一开口就埋怨道:“你看看你儿子,整日让人不省心,又吵嚷着让你带他逛街呢。”
凤清一把将孩子接过来,亲着小儿子,胡茬扎得孩子哇哇哭,他自己则笑道:“爹爹带你去街上耍耍可好?”
那小儿转啼为笑,李香秀接着也领着三儿两女跟在后面,身后跟着一众侍从,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去街市闲逛。
凤清任太守期间,仁政爱民,深受河阳百姓爱戴,百姓们见到李太守一家子出来,都热情地迎接并款待他们。
李香秀看着热心的乡亲们,也没有什么太守夫人架子,和乡里乡亲亲切地嘘寒问暖。
叶逐风看着师父在梦中过上这般幸福安乐的日子,眼中一酸,凤清待他如子,教养了他十二年,叶逐风自恢复神智,无一日不思报得师恩。
此时,他不顾阴婆婆的劝告,驾着幻梦泡泡,飞临地下,走出泡泡来。
叶逐风竟然走出泡泡,而在幻梦中的人就能看到他,倘若他的样子被凤清认出,这个梦就有坍塌的风险,阴婆婆担心不已,想叫住叶逐风已然迟了。
只见叶逐风背负宝剑,从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到凤清跟前。逐风未开口,凤清先上来问候他:“这位侠客,我看你骨骼精奇,气宇不凡,必是练武的行家,不知因何事造访我河阳地界,想来是和我有缘之人,不知愿意到我府上小酌几杯否?”
“师父,不认得我了?”
凤清哑然,瞅着叶逐风只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于是说道:“你我素未谋面,本府也不知何时与这位侠士有上一面之缘。”
叶逐风动容道:“师父平生夙愿,乃是修仙问道,最厌世俗权势了,怎么在这里做了官?”
凤清听着剑客说话颠三倒四,心想难道此人就是那江湖骗子,先以故友相称,骗取信任,而后伺机赚取钱物,自己乃是一郡太守,又岂会相信这些穷道士的话。
心中暗想:那些一心沉迷修仙的,辜负大好青春,老年后落得个凄凉惨淡之境地,有甚好处。我这一生已经十分满足,何须做这虚幻之梦?
凤清想毕,便对叶逐风温言说道:“这位侠士,想必你是认错了人,本府这日随家眷到此,随喜随喜,这河阳郡有许多名胜古迹,前任留下的诗词壁画,你若是有闲暇,不如四处游览游览,恕本府不能作陪了。”
说着携香秀一同去别处,叶逐风潜运神功,听得分明。
香秀对凤清道:“你理那个穷道士作甚?你忘了?当年有个道士把你身上的银钱都骗走了。”
凤清对香秀笑道:“娘子教训的是,我只不过是看这个人面善罢了,忍不住和他多说了几句。”
叶逐风看着师父走远,但见此时的师父,对修仙不再有那么深的执念,也不像之前脾气暴躁,反而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对人友善。
正在叶逐风不知该不该为师父庆幸时,阴婆婆驾幻梦泡泡前来,重新裹了一个泡泡在叶逐风身上,叶逐风蓦地消失在凤清的梦中。
阴婆婆将叶逐风藏好,对他道:“你也忒冒失了。万一你师父认出了你,这个梦只怕就要散了,还好香秀的执念太深,这个梦还算牢固,你师父他受了胜天南一掌,阳魄消散,现在只记得早年在李府当学徒杂役的事,把昆仑山访道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
叶逐风为刚才的莽撞行为致歉,还好他没有搅乱师父的梦。阴婆婆叮嘱了叶逐风,四人在幻梦泡影里,又来到凤清的住处,看他平日里怎样生活。
在这个梦中,凤清不再是固执修仙、厌恶世俗权贵之人,反而懂得怜香惜玉,平时吟诗作赋,画画弹琴,香秀喜欢编织,爱好些小玩意,两人常在一起,你侬我侬,充满了诗情画意。
他们四人此时看着,香秀刚绣了一副鸳鸯戏水图,凤清当即题诗一首:
鸳鸯双宿不双飞,碧绦绿水凝春辉。
红衣素手若有意,白头到老永相随。
阴婆婆看这诗虽然粗浅,情谊却深,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真是命运造人啊。”
凤清和香秀正在池边戏水,忽然家丁来报,原来是李二少求见。在梦中,小七他们又看到李宗甫,之前在何阳圣血堂,李宗甫担任圣主使者,变得黑心黑肺,此时却见李宗甫脸上竟然贴着膏药。
阴婆婆解释,这李宗甫浪荡成性,每日吃喝嫖赌,现在又沉迷吸食鬼烟,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上长疮,才贴了黑膏药。
小七道:“没想到他换了一种命运,还是这样?”
阴婆婆道:“此乃殊途同归也。”
李宗甫这次原来是找凤清要钱,凤清早知他的事,此时就想教训他,让他悔改,于是厉声道:“李二少!你竟然迷上了吸鬼烟,来人啊,给我捆了!先关三天,这次若是不改,下次就是十天,再不改,三十天!永不改,就永不放!”
李二少被关禁闭,受鬼烟摧残,毒瘾上来,他每日鬼哭狼嚎,抓胸挠头,遍身血痕,香秀固然可怜这个弟弟,然而她也知道夫君这是对他好,他这样子,不管也不成。
小七他们在幻梦泡泡里看着,阴婆婆一施法术,就过了三天。这日一大早,凤清为香秀梳头打扮、描眉画髻,夫妻二人琴瑟和谐,相敬如宾。
小七倒要看看那李宗甫能不能改,谁知三天后,凤清放了他,他仍旧不改,一被放出去,便变本加厉地去吸食鬼烟,好解毒瘾。
阴婆婆道:“也不去管他了,除非病了或死了,人才会改变,不然绝难改变,我等在幻梦之中已久,速速回到常世吧。”
三人答应,阴婆婆随即施展咒术,小七、逐风、晚枫随她离开了幻境,四人在幻梦之中待了四五天,可在常世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出来时,刚燃的一炷香竟还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