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他会在什么时候去投胎呢?”苏如意皱眉。
“没有时限。他不是寿终正寝的,也不在下界挂名。所以,只有他自己想投胎,什么时候想投了,想通了,才能去投胎呀。”蓝毓捋了捋短短的胡子。
“可是……难道他要一直住在我这扳指里?”苏如意突然发现,她竟拿苏银没有办法了。
“苏大夫,说实话,你这扳指我是真的看不太明白!要不这样吧——我还有个师伯,我领你去找他问问。”蓝毓慢吞吞地说。
“师伯?在什么地方?”苏如意眼睛一亮。
“不太远,他就在后山……那片住着。
不过他平常不怎么爱见人……
确切地说……是不愿意见我。
你先在我这歇上一晚,我找人送个口信过去,看看你跟他有没有这个见一面的缘分吧?”
蓝毓有点犹豫地说。
“那太麻烦你了,清风道长。”苏如意十分感激。
“唉,跟我客气什么呢?我对你这个扳指,也是很好奇啊!”
蓝毓说着,就走到另外一个房间,打电话去了,也不知是找什么人去送信。
当天晚上,苏如意就歇在了这小梅山山顶的道观里。
山风呼啸,屋子里炉火烧得很旺。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非常非常离奇的梦。
她梦见了苏银,确切的说,她不知道自己梦见的究竟是饕餮还是苏银。
梦中的她身处一片白雾之中。
那雾气很浓,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东西,正是扳指中的白雾世界。
苏如意在白雾中听到了奇怪的咀嚼声。
她一转身,就见到苏银近在咫尺!
趴在地上,正在大口吞食着那些白雾。
他吃得如此专注,苏如意大声叫他,他也没有反应。
苏如意扳过他的脸,就见他的眼神不怎么聚焦。
同时,他的双手还不断地把白雾揽到嘴边,吞噬着。
甚至伸出舌头去够稍远一点的浓雾。
那样子,就好像被恶鬼附身一样!
苏如意在梦中也差不多知道这是扳指里的世界了,那个她和艾乾北短暂交谈的世界。
只是,苏银为何会吞噬这些白雾呢?
苏如意,尝试了很多方法,都不能让苏银哪怕有一秒停止吞噬白雾。
她的巴掌再落在苏银的脸上,已经不起任何伤害了。
她伸出腿,也不能将苏银踹出几米远了。
苏银就好像没了实体,苏如意的手脚都穿过了他的身体,却碰不到他。
那感觉无比诡异。
苏如意在梦中,心里也是明白的——眼前的苏银,已是苏银的生魂,他变成了生魂,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为何艾乾北在白雾中待了45年都还有实体,而且也没有做出吞噬白雾这种奇怪的举动?
而苏银一来,就不停吞噬它们呢?
这白雾,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苏如意在梦中魇住,大汗淋漓,手脚乱踢。
蓝毓听到动静,赶来叫醒了她。
苏如意霎时惊了一身冷汗,她立刻将自己的梦告诉了蓝毓。
蓝毓听完,皱眉凝思了许久,也不得其所:“苏大夫,咱还是找我师伯去吧,他已经答应见你了!”
苏如意以为蓝毓要带自己去后山的什么深山里面,探访这位深居简出的师伯,没想到后山竟然是个小村子!
村里有大片的田地!
虽然已经马上过年了,村里的社员们并不在田地里劳动,但还是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村民经过。
蓝毓拉着苏如意来到了一片田里,喊了一声——“师伯!”
就见一个不知在捡什么东西的黑瘦老头,抬起了脸。
那老头戴着一顶草帽,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袄,用草绳在腰间系着,整个人精瘦精瘦的,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
老头跳上田埂来,打量了一下蓝毓:“不是跟你说了?我早就还俗了,不是你的什么师伯了!——以后叫我老王,叫我王伯,都可以!”
“知道了,师伯!”蓝毓立刻点头认错,但毫不改口。
老头看了看苏如意:“就是这小丫头说,有个东西拿不准主意吗?”
苏如意忙点了点头:“王伯,您好!”
“嗯,你看这小丫头多上道!”说完,老头打量一下两人,“怎么你们来找我,就空着手来的吗?那你们进得去我家门吗?”说着又白了蓝毓一眼。
苏如意有点窘迫。
是啊,来求人办事……的确应该拎些东西的,只是她将这位“师伯”想象成了仙风道骨的道长,还认为他不玩这一套虚礼呢!
幸好苏如意还背着包,可以做一做障眼法儿。
她连忙用背包做掩护,掏出来一包点心,一罐桃子罐头来——再多,就恐怕要穿帮了。
老头见了这些东西,顿时高兴起来:“嗯,这还差不多!”
说着,就毫不客气地拎了过去,“丫头,叫啥名字啊?”
苏如意规规矩矩地答道:“王伯,我叫苏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
“嗯,这名字好!你以后应该多带着点心罐头来找我,最好再带点牛轧糖!你这丫头,是个能带来福气的!”老头拎着东西,迈开了步子,“跟上啊!”
看着眼前有点疯癫,又充满了世俗气息的老头,苏如意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但是向来,人不可貌相,苏如意并未多说。
他们二人跟着王伯,向着村里走去。
到了他家院子门口,王伯回头低声对二人道:“等等,我先进去跟我老婆说一声,待会儿我再来接你们啊。”
说完,他就拎着苏如意的水果罐头和点心,有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苏如意和蓝毓两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爆喝:“我一天天的病得都起不来床,一天净往家里招人,烦不烦啊?”
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跋扈。
就听王伯压低了声音:“求你了凤儿,给点面子!你看人家都带东西了,真是诚心找咱们有事儿的!”
就听那跋扈的女声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王伯千百倍地陪着小心,那女声终于松了口:“行了,让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