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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宴并不觉得儿子像自己有那点不好,他靠着浴血奋战硬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全军区最年轻的团长,更是屡立战功,身上大大小小的勋章不计其数。

后来如愿抱得美人归,将小娇妻娶回了家,还有了六个讨人嫌的臭小子。

沈云舒嗔道:“儿子不是从你肚子里边出来的,你不懂我们这些做老母亲人的心情。”

“我不懂……你懂就行。”顾团长不知羞的咬着沈云舒的耳朵,伴随着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两个字。

明显受到惊吓的沈云舒,呆呆的望着顾九宴,在艰难的将那两个字消耗掉后,出声说道:

“顾九宴,你该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

黑着一张脸的顾九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有,我好的很,沈云舒同志,你这种封建迷信思想要不得。”

之前总被嫌弃说他不懂情趣,他好不容易表现一番,又遭中伤。

他心里苦。

“那你刚才为什么喊我……”后面两个字,沈云舒羞的难以启齿。

很明显,被打击到的顾九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大手一挥将沈云舒揽在胸前:“睡觉。”

“顾九宴,你还没回答我话呢。”

“媳妇,你再说下去,等下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顾九宴话音刚落,贴着他那具滚烫身体的沈云舒立马安静下来。

漆黑的夜里,传来顾九宴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放在沈云舒腰间的手。

第二天,沈云舒记挂着万新宇要走,早早的醒来了,顾奶奶和沈爷爷在厨房包饺子。

老人们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这顿饺子是给万新宇送行的。

青菜猪肉馅的,馅是早上现弄的,饺子皮也是现擀的,一个个胖乎乎的小船饺放在案板上,等着水开,排排队下锅煮。

家里人多,案板上的那点饺子还不够众人塞牙缝的,光是顾九宴一个人就能干掉三碗饺子。

沈云舒洗干净手,拎了个小马扎坐下,帮忙包饺子。

顾奶奶心疼的说道:“舒舒,天还早,你回屋里再睡会,等会饺子下锅了,我让人叫醒你。”

沈云舒摇头:“我不困,我帮着你俩一起包,那样能快点。”

没过一会儿,沈母也来帮忙包饺子了,顾母作为厨房杀手,是被严厉禁止进厨房操作间的。

不过她也不恼,一头扎进屋里照看崽崽。

单是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那几张小脸,顾母的一颗心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婴儿床上的小老五醒了,顾母麻溜的将他身下湿透的尿布尿垫换了,又跑去厨房喊沈云舒喂孩子。

沈云舒喂小老五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甲特别长,招呼不好,就能将脸划伤。

她又挨个检查了其他崽子们,发现他们的手指甲和小老五的一样长。

小老六和小老二白嫩光滑的脸蛋新添了两块伤,想必是昨天夜里不小心挖的。

毕竟,昨天睡前还没有。

沈云舒心疼的不行,顾母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小老六小老二脸上的伤,内疚的不行。

沈云舒提议道:“他们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剪过指甲盖,要不然就趁现在他们还没睡醒,给他们剪了,省的再挖伤自己。”

之前没剪的原因是家里的老人拦着不让剪,说什么月子期间剪指甲容易掉魂,那时崽子们也小,总是乱动,沈云舒也不敢,生怕不小心剪到他们的肉。

“听你的,我去拿剪子。”顾母说罢就出去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银白色的小剪刀。

沈云舒先拿怀里喝奶的小老五下手,生怕出现一丁点差错的她,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帮小老五剪手指甲。

一只手弄完,沈云舒的胳膊酸的不行。

她开始怀念现代的指甲剪,某宝上有那种专为婴幼儿研发的指甲剪,她恨自己穿之前没考虑周全。

如果阎王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当,尤其是婴幼儿东西这一块,奶粉、护臀膏、抚触油……乱七八糟的全囤一遍。

可惜没有如果,她只能在最大范围内给予她能给到的东西,就是有点委屈了他们。

“舒舒,我来吧。”顾母接过沈云舒递来小剪刀,小心翼翼的给小老五剪指甲。

等剪完指甲,顾母也累的不轻,可是眼下还有小老大、小老二、小老三、小老四、小老六没有剪。

剪指甲这种事,真是一项浩大又艰巨的任务。

沈云舒说道:“一个崽子有一双手一双脚,加起来有二十个指甲要剪,六个崽子那就是一百二十个。”

顾母手一僵,想到一百二十个字眼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有些累,但是眼神扫到熟睡的崽子们时,全身满满的动力,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

“舒舒,剪指甲这事交给我来弄,最快两天我就剪完了。”

沈云舒心安理得的当起甩手掌柜。

等沈云舒将六个崽子喂饱后,顾奶奶推门而进,喊她们去外边吃饭。

顾九宴记得媳妇吃饺子爱蘸醋,特意找了个小碗倒了点陈年老醋。

老醋能中和掉肉馅饺子的腻,精致小巧且肥嘟嘟的饺子,沈云舒一口一个。

吃过饭后,沈云舒将万新宇叫到一旁,递给他一个很厚的红包。

不用猜,都知道里边是钱。

万新宇摸着有些烫手,他把红包还给沈云舒,沈云舒没要。

“过惯了好日子,再过苦日子难免会有点不适应,这钱你拿去花,日后挣了钱你还是要还给我的。”

“沈爷爷昨天给过我了,我有钱。”

“它们两者不冲突,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废话那么多,是想挨揍么?”说罢,沈云舒朝他挥了挥拳头。

万新宇立马怂了,果断的把红包揣回口袋。

沈云舒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另外还不忘记叮嘱他多给家里来电话,至少,让她们大家伙知道他在外边过的好不好。

他永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万新宇利落答应了下来。

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下,万新宇乘车离开了。

许久未踏入家门的万新宇站在家门口,一时之间竟没有勇气迈出脚。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了,他只记得家里人对他的咒骂,以及婚事要他妥协的一幕。

是啊,没了张家,还会有李家、王家、刘家……只要他们想,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随意操控他的婚事,以及他的人生。

按部就班做傀儡的日子太累了,他不想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可是,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若是家里还没有改变想法,那他只能……和这个家彻底割舍。

万新宇眼眶蓄起泪水,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如拳头,在做足心理建设后,他抬腿迈进了家门。

下班回来的万父看到宝贝儿子的背影,他三两步的跨上前,结果真是他儿子。

“你这臭小子眼里还没有我我这个爸,出去那么久,连个信都没有,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万父性子有些弱,却是这个家里最疼万新宇的人,关于万新宇的婚事,他也曾据理力夺的和家里人争论,但是在强势的妻子以及专制的老爷子面前,他就是脱裤子放屁,没有一点乱用。

万新宇见父亲哭了,立马慌了神,赶紧用手给他擦泪,结果越擦越多。

“儿子,你妈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很开心。”担心儿子消失的万父抓住他的手就往屋里去。

万母看到儿子回来了,脸上一喜,但想到他做的事,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怎么?手里的钱花完了?知道回来了?”

万新宇看着眼前过于陌生的亲妈,愣住没说话。

倒是万父担心俩人又呛起来,赶紧夹在中间做俩人的和事佬。

“媳妇,儿子在外边肯定吃了好多的苦,你这个当妈的就别和儿子置气了。”说完,他又转身对万新宇说道:“儿子,自打你离家出走后,你妈这段时间都没这么睡好过,她是心疼你的。”

在万父的调解下,母子二人短暂性的达成和解。

而万老头在看到孙子回家后,满肚子话到底是忍了下来。

万新宇难得清静了两天,就在他思索接下来的打算时,万母带回家里边两张照片。

“这是郑家的闺女,她爸是革,委会主任,她妈是纺织厂厂长,这丫头高中文凭,在办公室上班,人长的也水灵,配你正正好。”

万母见儿子不为所动,又拿出另一张照片给他介绍。

“这是韩家的姑娘,叫韩佳玉,家中独女,她爸在财政部上班,她妈是咱们市公安局的局长,佳玉那姑娘,人长的虽然胖了点,但是家世还可以,韩家说了,若是你俩能成,将来韩家会倾尽家族之力帮扶你……”

万新宇皱着眉头打断他妈的话:“妈,这事以后不要提了,我是不会结婚的。”

“你不结婚你想干嘛?一辈子打光棍么?”万母的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万新宇轻嗤道:“光棍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人一定要结婚呢。”

和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是很痛苦的存在,他心里藏着人,注定不能带给另外一个姑娘幸福,结婚也会毁了她的。

“万新宇,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今天必须从这两个人里边挑一个出来,要不然我就去死。”

说罢,万母重重的把照片拍在桌子上,让万新宇挑选。

万新宇面露痛苦,他望着面前的母亲,似嘲非嘲的勾起一抹笑:

“你这是在逼我,上次也是,每次都在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妈,我是你亲儿子么?”

“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儿子,我才要逼你一把,儿子,你现在还小,等将来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男人一旦娶对了人,能让你在未来的事业上少走二十年的弯路。”

“我永远不会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和她们结婚的。”万新宇眼角有泪划过。

万母看着死倔的的儿子,心里的怒火浪打浪的向她涌来:“那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么?”

“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想死我拦也拦不住,等你死后,我抹脖子跟着你一起下去。”

这话一出,万母气的半宿说不出来话,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万新宇捂着被扇肿的右半张脸,哽咽的将眼角滑下的泪水咽下。

又咸又涩。

万父下班回来,看到屋里痛哭的妻子,就知道她和儿子又吵架了。

他在这边将妻子哄好,又转头去对面哄儿子。

谁料,万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万新宇赶了出去。

“爸,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和那些人结婚的。”

碰了一鼻子灰的万父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万新宇心底最后一抹希望被填平,对这个家生不出来希望的他,当晚就收拾行李要离开这里。

还没踏出家门,就被家里人发现,万新宇最后被锁在屋里边,哪里都去不了。

和上次的场景一样,不给送水送吃的,想饿他几天挫挫他的锐气,但又担心把人饿昏,偶尔会送个馒头进来。

三天后,万新宇还是咬死牙不肯让步。

想不出来法子的万母找来一瓶老鼠药,她将里边的药水倒在水池里,又将瓶子里里外外清洗了好几遍,最后将红糖水灌进去。

她就不信她儿子能狠下心来,能亲眼看着他妈去死。

万事俱备的万母握着灌有红糖水的瓶子来到万新宇屋里,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儿子,她的心都是疼的。

但是!她的选择没有错!

她这是为他好。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万母说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听我的话,和她们结婚么?”

将身子背对过去的万新宇有气无力的说道:“妈,我是人,不是交易市场随意买卖的货物,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你放弃吧。”

“既然这样,那我去死好了。”

就在这时,万父听到这边争吵的动静,担心出事的他急忙跑了过来,在看到手里握有老鼠药瓶子的媳妇时,他魂都快被吓没了。

“媳妇,你冷静一点,咱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只有我死了,他才会高兴,这个家才会幸福。”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没有你的话,这个家还叫什么家。”万父见妻子这边行不通,转头求助儿子:“儿子,算爸求你好不好,你妈都闹到要喝药了,咱就别和她置气了,好不好。”

万新宇听到他爸的恳求,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触及到他妈手上的瓶子后,无力的笑了笑。

“爸,是儿子不孝。”

万父懵了,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儿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从他那个乖巧善良的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万母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这么狠心,但这场戏总要演下去的,她打开盖子,将装在老鼠药瓶里的红糖水喝光光。

速度快到万父来不及阻止,等他晃过神来,瓶里已经空了。

气上头的万父给了万新宇一巴掌:“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完,就要抱着万母去医院。

万新宇挺着虚弱的身子,快人一步的将他们二人拦下来。

“爸,你放弃吧,我妈存心想死,就算你这次把她救回来,她还是会去寻死的,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让她死个痛快。”

“滚开,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

“既然这样,我陪妈一起上路。”

说着,万新宇从兜里掏出一瓶老鼠药,揭开上边的盖子,就在他往嘴里送的时候,万父怀里的万母突然醒了过来,伸手将万新宇手中的老鼠药打翻在地。

万父看着起死回生的妻子,像是明白了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妈,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死。”早就将结果了然于心的万新宇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母亲。

万母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装的,所以才来吓唬我。”

“我没有吓唬你,我手里的老鼠药是真的。”

听到这话,万母心中的那根弦吧嗒一下,断裂开来,但多年的强势让她低不下头,于是她做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扬起手狠狠的扇了万新宇一巴掌。

声音清脆有力,万新宇的右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同时,这一巴掌也将万新宇心里最后一丝母子情彻底斩断。

万母离开了,留下万父和万新宇留在原地。

万父想到自己刚才冲动之下扇了儿子一巴掌,心里愧疚的要死。

“儿子,爸错了,爸跟你道歉,你原谅爸好不好。”

“爸,说这些都没意义了。”说完,万新宇将他爸推到门外,然后将门从里边反锁上。

他答应过小瘦姑娘要好好活着的,只是他好痛苦,所有人都在逼迫他妥协。

他不愿意。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泪水蔓延整张脸,缩在墙角的万新宇无助、痛苦、绝望……

闭眼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小瘦姑娘的笑脸,还有……沈知青的那句,你永远是我们这个家的一份子。

如果,他走了。

她们是不是会很难过。

应该会的吧。

万父杵在门外一动不动,他听着里面压抑沉闷的哭腔声,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的儿子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一晚上,杵在门口一晚上没合眼的万父,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房门,他在心里下了某种决定。

又是一个夜里,夜深人静时,万父背着妻子偷摸过来了。

缩在墙角将头埋进膝盖的万新宇,垂了垂眼皮,无力的说道:“爸,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听从你们安排的。”

万父看着颓废的儿子,一脸的愧疚,他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这些东西你拿好,里边有介绍信,还有你的户口页,我托人在临市给你找了个工作,离家远远的,以后别回来了,是爸对不起你。”

万新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爸,你……”

“这事是我瞒着你妈弄的,儿子,之前真是苦了你了,从今以后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快快乐乐的一定要,爸无能,只能为你做到这份上。”

面对面前这份沉甸甸的父爱,万新宇一把抱住他,哭的泣不成声。

万父也在哭,想来儿子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很难再见到人了。

不过,他不后悔。

当初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像个小黑鼠,他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子。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过来的,没想到老了老了开始犯糊涂了,害得儿子都要差点没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都是刺痛的。

平复下来心情的万新宇,嘴角强扯出一丝笑:“爸,谢谢你。”

“答应爸,以后好好生活,要是手里没钱了,或者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就写信寄到爸的单位去,听到了吗?不要寄到家里。”

“妈那边……”

“他们那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万父顿了一下,不舍得说道:“趁着你妈,你爷爷奶奶还没醒,赶紧走,以后别回来。”

他无比清楚自己的妻子和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愿意看到他的儿子日后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万新宇回头深深的望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随后踉跄的离开了。

很快,他就消失在黑夜里。

在他身后,是倚着门流泪的父亲。

万新宇没有去父亲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举目无亲的他偷摸来到知青办,报名了下乡。

至于地点:“域省安市下边的一个县。”

第二天,万新宇乘着火车走了。

而万母在得知儿子消失不见后,和万父大吵了一架,就连一向引他为傲的父亲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是万父不后悔。

最起码,他的儿子不会踏入他的后尘。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有喜欢的人,但是,他没有儿子那么勇敢。

那么,就让怯懦的他来换儿子未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