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塔中,随着金色气浪逐渐被沈无伤压制到体内,萧策那如万年坚冰般,从未运行过的丹田里,慢慢汇集起金色气团,不断填补着萧策缺失的性命之根本。
终于,在最后一丝龙气被牵引入丹田后,萧策再也无法承受住这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举头朝天一声咆哮。
吼!——
伴随着这声龙吟,萧策周身积压的气劲一口气释放而出,掀起一阵汹涌的气旋,将钟鼓塔二楼的所有人都给震退。
沈无伤耗费太多心神,此刻有些气息不稳,而精疲力竭的燕王,更是直接被吹飞,撞在身后的墙上。
李红袖跟余福在短暂愣神后,就见萧策的身躯如同风中落叶,摇摇欲坠,二人便急忙奔到萧策身边。
刚将萧策拥入怀中,李红袖就感受到一股直达灵魂深处的寒意,令她心底悚然一惊。
“阿策!阿策!”
李红袖不停摇着萧策,试图将其唤醒,可萧策面色苍白如雪,气若游丝,甚至连眉眼间都隐隐有寒霜凝结。
“怎么会这样?殿下体内的冷香寒竟突然到了这种严重的地步!”
余福握着萧策的手腕,把脉后也是焦急万分,他原以为萧策在接受龙气后,体内的冷香寒会迎刃而解,没想到居然会直接爆发。
沈无伤走到萧策身旁,观察一番他的气色,才沉声说道。
“当年割鹿楼帮助燕王抽取六皇子体内的龙气,中途被靖王爷与贾公公破坏,才迫不得已用冷香寒来压制六皇子体内的龙气,如今龙气完整回归,自然会诱发冷香寒更加剧烈的发作。”
躺在角落里的燕王,闻言也是艰难的说着。
“当年我本欲窃取龙气化为己用,以求天时人和,无奈最后功败垂成,萧策体内的龙气一分为二,留了一半在我的体内,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萧世成舍不得杀我的原因,想来也是今日割鹿楼作乱的真正目的。”
沈无伤见到燕王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连从地上坐起来都办不到,无奈叹一口气,走到燕王身侧将其扶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燕王被沈无伤扶着坐回到蒲团上,不禁冷笑说道。
“自古成王败寇,落得这个下场只怪我能力不足,运气不好,但萧世成足足忍了十四年,才肯让萧策出现在我面前,说明如今朝廷面临的压力巨大,不得不借助萧策身怀龙气之说,向全天下蠢蠢欲动的势力表明,天命仍在萧室。”
沈无伤见燕王一脸的坦荡,似乎并未对失去龙气这最后的护身符感到颓丧。
“起先沈某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甚至要动用武力,才会让你屈服,没想到燕王殿下竟心甘情愿就将龙气还回来。”
“哼,当年我无可奈何,才会借助割鹿楼的力量,但我毕竟还姓萧,我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争怎么闹都可以,若是有人妄图颠覆大盛,我又岂会坐视不管?”
沈无伤望着燕王义正言辞,虽然早已不复从前的风采,却仍能窥见当年那个力战金国数十万大军,不可一世的燕北之王的影子。
这时虚弱到极点的萧策,在李红袖怀中艰难的撑起眼皮,望向燕王虚弱的说道。
“四叔。。。你倒是问心无愧了。。。侄儿现在。。。都快挂了。。。”
燕王见萧策仍能说俏皮话,心底也是长松一口气,看着沈无伤说道。
“萧策如今的身体,一旦接受完整的龙气必遭冷香寒反噬,我不信萧世成跟皇长兄会没有后手,劝你动作还是快些,省的萧策待会儿真的毒发身亡。”
沈无伤闻言眼神一凝,没想到燕王枯坐十数载,依旧如此洞若观火,估计从他见到萧策那一刻,就已经将陛下跟靖王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燕王疲惫不已,也懒得再跟沈无伤等人废话,缓缓闭上双眼,下起了逐客令。
“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再打扰我清修。”
沈无伤最后看了一眼燕王,才蹲下身去将萧策从李红袖手里接过来。
“接下来,就得看海朝云是否愿意配合了。。。”
李红袖与余福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二人都是脸颊一红,明白了沈无伤话里的意思。
而韦我峰则是口无遮拦,直接惊叹道。
“我糙,合着靖王他们在这里等着呢,这不是强行逼着海朝云将自己许给殿下嘛,这她怎么会肯?”
李红袖跟余福无语的瞥了韦我峰一眼,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直接说出来怕不是得叫海朝云怄个半死。
沈无伤倒是脸皮厚如城墙,无所谓的说道。
“眼下六皇子危在旦夕,我这两天观察下来,瞧着海朝云与殿下彼此有意,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李红袖是女子,最能感同身受,此刻握紧剑柄有些不满的说道。
“即便海朝云跟阿策情投意合,也绝不会受人胁迫,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许会直接翻脸!”
世间男女结合,必得心意相通,你情我愿,像沈无伤他们这样逼着海朝云就范,简直就是无耻,至少李红袖是这么认为的。
萧策虽然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但一直能听到众人的谈话,此时气息微弱的开口。
“不允许道德绑架大海。。。否则本殿下现在就死给你们看。。。让父皇的谋划竹篮打水。。。”
沈无伤闻言叹了口气,果然如靖王爷预测那般,只要六皇子知晓这最后一步,一定会严词拒绝,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钟鼓塔外,海朝云尚不知晓自己被人算计了,仍与禄存在激烈的交手。
禄存的十根指甲散发着红光,犹如恶鬼修罗索命般,朝着海朝云周身各处要害攻击。
海朝云虽总能堪堪避开,却也逐渐显出疲态,终究是在内力运用的精准上欠缺火候,禄存依旧游刃有余,可海朝云却是体内气息飞快流逝。
心知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海朝云一记蛇形刁手迅速攀上禄存的臂弯,避开利甲突刺的同时,拉扯着禄存往自己的身前带,随后便是一掌朝着禄存的心窝探去。
噗,想象中的碰撞并未发生,海朝云这一掌似是打在棉花上,掌力接触到那身红袍仿若泥牛入海,并未造成半点伤害。
海朝云心底闪过刹那错愕,跟着便是身形急速倒退,果然就见禄存一招凶猛的爪击原地抓了个空。
而禄存一击落空后,连半分停滞也无,朱红长袍如同附骨之蛆,贴着海朝云就急速追了上来。
海朝云微微蹙眉,双掌犹如千障叠浪,掌影纷飞间化作无数气团,劈头盖脸朝着禄存轰去。
禄存则如风中厉鬼,飘忽不定,擦着掌气不断闪转腾挪,化作一道慑人的红芒,不断逼近海朝云。
就在禄存的利爪即将碰触到海朝云的刹那,钟鼓塔二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震天的苍蓝罡气,直接击穿了墙壁,以无可匹敌的威势,径直冲着禄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