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虽然心有疑惑，但他从没问过，反正他总会知道。
最初的那两年里他还会担心，现在都习惯成自然了。
嘛，人类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强大。
黑死牟溜了，缘一则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追上前去，毕竟兄长大人好像在气头上，虽然不知道他在气点什么。
于是乎，继国缘一开始回忆起方才与兄长相谈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自己说错的那一句。
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却始终未能完全理清头绪。
好吧……没完全想到。
缘一思来想去，准备摇人，他的王牌辅助——阿香小姐。
手指如疾风般迅速地敲击着按键，快到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短短一秒钟的功夫，电话便已成功拨通。
“喂，阿香小姐，这次要向兄长大人道歉吗？哦，这样啊。那礼物方面呢？嗯，好的，我明白了。”
缘一按照阿香小姐的意思先给兄长大人道歉确定位置，之后再带礼物去和好。
计划在开始就结束了。
黑死牟从怀里拿出地狱的通信设备——手机。
三秒后，他按下了关机键，将手机重新放回了怀中。
第一次被亮屏的手机被关机。
手机：早知道烂厂里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九九新。
另一边的手机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到这个声音，缘一悲从心来。
尽管计划刚开始就夭折，但道歉还得继续。
他准备去找第二个外援——狯岳。
这位兄长大人身旁唯一的例外人物，对兄长大人有其独特的见解和思维方式，常常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狯岳看着不亲自来的缘一大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今天可真是热闹。
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恭敬：“原来是缘一大人来了。”
难怪刚刚黑死牟大人一副反胃的样子抱着熙子离开了，都被练出危险预知了吗？
“您又惹黑死牟大人生气了？”狯岳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
缘一只是淡淡地回答：“并没有。”
狯岳完全不相信，但是他也没有拆穿。
“那你介意跟我分享一下今日的困扰之事吗？”
狯岳直入主题，这位大人反正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与其一直僵持不下，倒不如由他主动发问，尽快解决问题好让人早些走。
想起当年缘一首次前来寻求帮助时的情景，那天的缘一沉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天什么也不说。
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简直了，最后还是他猜出来的。
“无妨，说来也是颇为冗长复杂……”
原来如此……
缘一讲完，狯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轻声说道：
“缘一大人，诚如您所言，每个人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各自有着不同的性格、经历和观念，因此也必然会做出不同的抉择。
对于黑死牟大人而言，他的人生道路究竟该如何前行，又或者说他应当作出怎样的决定，是旁人不能替代或左右的。”
缘一嘴唇轻颤：“我…”
“不要用我是为了你好之类做借口，那不是他想要的，我们所能做的，或许仅仅只是尊重其个人意愿罢了。”
黑死牟大人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落得这个下场，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黑死牟大人还没有‘弱小’到需要他人为他的错误买单。
您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多少有点不尊重他了。”
狯岳用他觉得委婉的方法表示：你有点看不起我黑死牟大人了。
缘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可是……兄长大人他……”
然而，还没等缘一把话说完，狯岳又一次打断。
“您在这样一意孤行会被黑死牟大人讨厌的。”狯岳用出杀手锏。
缘一沉默了，缘一不愿意相信。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尽管心中依旧存有疑虑，但缘一不得不承认，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狯岳的判断往往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能听劝就好。
狯岳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地说道：“那您现在问完了吧，可以了吗？我还要去忙工作呢。”
“还有…”
“嗯？”
“阿香小姐让我问问你兄长大人喜欢什么礼物。”
狯：你确定是阿香小姐？
黑死牟大人的爱好其实真的不多，狯岳仔细回想着黑死牟大人的过往经历。
身为武士，尤其是肩负着成为领主重任的黑死牟大人，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便是极其严格且传统的贵族教育。
在那个时代背景之下，像放风筝和玩双六这类娱乐活动，都会被视为‘玩物丧志’之举而遭到严厉禁止。
也是在如此压抑的成长环境影响下，黑死牟大人才养成了格外较真的性格，真正符合他喜好的东西，实用又高雅之物少之又少。
也正因如此，这么多年以来，狯岳送给黑死牟大人的礼物，除了茶叶之外，再无其他。
狯岳清了清嗓子：“黑死牟大人喜欢剑术，围棋，品茶，目前我只知道这三样，具体如何选择礼物，您自己决定吧。”
“对了，”狯岳眼神有些闪烁地补充道：“别送茶。”
既然只能从这三者之中选其一作为送给兄长大人的礼物，那么自然是要挑选最上乘的才行。
三选一的话…
兄长大人最喜欢什么呢？
那非剑术莫属啊！兄长大人，一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练剑。
那我，难道，要去跟兄长大人打一场？
“我知道了。”
继国缘一面色坚毅，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有了主意。
“今天收获颇丰，多谢了。”
缘一嘴里碎碎念着离开。
狯岳望着继国缘一渐行渐远的背影，几次想要伸出手喊住对方，但最终还是犹豫着把手收了回来。
嗯…缘一大人应该不会送和剑术有关的东西吧？
一直被缘一大人压一头的黑死牟大人要是被缘一大人送到了有关剑术有关之物…
就和我妻善逸想教会他一之型一样，哪怕他知道对方是单纯的想教会他，毫无嘲讽之意，也依旧会感到无比的恶心和难受。
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吧？
狯岳内心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