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接过沙延骁递过来的牛奶,一边喝一边问:“没事啦,就是有点害怕而已,抓到凶手了吗?”
沙延骁说:“还在全城搜捕,我们跟张大帅商量过了,因为那几位都是死于非命,又不是寿终正寝的,所以丧事做三天就好了,本也可以先送你回去,但是你一个人在路上的话,不太安全,我已经帮你打电话给学校请假了,三天后跟我们一起回去。”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沙延骁说:“应该是灵棚搭起来了,还请了道士过来超度的。”
桂儿看见尸体都没那么害怕,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间感觉手脚有些冰冷,沙延骁看桂儿脸色好像不太对,连忙把她抱进怀里说:“不怕,不怕,不怕啊,要不你今天晚上跟我住一屋吧?”
桂儿连忙说:“不用了,要父亲母亲知道要骂的,我蒙着头睡觉就好。”
沙延骁笑着说:“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忌讳,过来吧。”
桂儿着急的说:“我同学童玉君才十三岁都已经订婚了,我也10岁多了,要忌讳的。”
沙延骁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摇摇头:“这个童老板为了自己家的利益真是……”他对桂儿说:“我睡沙发,你睡床可以了吧?要不然三天你都不睡觉怎么行?走吧。”
桂儿想了一下,沙延骁还是可以信任的,就点点头。
到了沙延骁的屋里,桂儿才发现沙发不是那种欧式的真皮沙发,而是中式的红木沙发,也不长,沙延骁根本躺不下来,就说:“还是我睡沙发吧,长度刚好。”
沙延骁看了一下说:“好吧。”然后拿了被子给她铺得软和点,然后自己也上床躺下了。
桂儿看沙延骁也只是脱去了军装外衣,连枪套都放在枕头边上,可见也是有所防备的。
外面陆陆续续的传来唢呐声,夹杂着哭声,桂儿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转头看向床那边,可以在微弱的光线中模模糊糊的看到沙延骁起伏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让人感觉有点安心,桂儿有点庆幸,还好过来了这边,要不这一晚上都不知道怎么过。
第二天一早是沙延骁叫醒的桂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实在太累顶不住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吃完了沙延骁拿来的早餐,沙延骁带着桂儿来到灵堂祭拜,只见挂满了白布的灵堂并排放着三具棺材,张四小姐跪在首位,身穿孝服,跪在她下手的张二小姐和张三小姐的母亲也是披麻戴孝的,底下还有一溜的人披麻戴孝跪着,看模样,应该是张家的家丁和奴仆,张大帅并没有在这里,沙大帅和夫人也没来。
沙延骁带着桂儿去上了香,并对张四小姐说:“节哀顺变。”
张四小姐脸上挂着泪珠,颤声说道:“多谢少帅。”
这时诵经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沙延骁拉着桂儿出来了。
桂儿小声的问沙延骁:“哥哥,为什么张三小姐张二小姐的母亲要给自己女儿披麻戴孝的。”
沙延骁说:“张大帅觉得,几位母亲只不过通房丫头,是下人,两位张小姐是主子,而且张四小姐可不是给她母亲披麻戴孝的,而是给她两个姐姐,因为两个张小姐没有儿女,所以又让府里的几个年轻丫鬟过继到她名下当干女儿,给她们披麻戴孝。”
桂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沙延骁拉着桂儿来到了正厅,沙大帅夫妇和张大帅都在。
张大帅说:“我两个女儿都死了,肯定跟你们脱不了干系,我剩下的这个女儿,必须得做正妻。”
沙大帅为难的说:“我说老张啊,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这人又不是在我家里死的,是在你自个家死的,怎么能把责任放到我身上来呢?我儿已经跟季仲卿的侄女订婚了,这要是没订婚,我绝对依你。”
张大帅说:“你少拿黑帮来压我,反正我唯一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做妾,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女儿我另配别家。”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沙大帅也有点急了,他沉吟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我二儿子是不成了,我别的儿子总可以吧?”
张大帅想了一下,说:“那大儿子。”
夫人一听,脸色稍微变了一下。
沙延骁连忙在旁边说:“张伯伯真是好眼光,只不过我这个大哥前两年出了意外,现在腿脚不是很方便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张大帅听了又有点犹豫了。
沙大帅,一拍桌子说:“我家三儿子,就这么定了,他可是我四姨太的亲儿子,舅舅都是在上海当官的,配你这通房丫头生的女儿绰绰有余了。”
张大帅听了脸色不太好,略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也行吧,我吃点亏。”
沙大帅摇头苦笑:“老张,你还是老样子,没占到便宜,就觉得自己亏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谈好了,桂儿看到夫人脸色明显放松了一些,而且还悄悄的向沙延骁投去赞赏的目光。
谈好了之后,气氛也好了一些,张大帅就催着沙大帅把三美小姐送回去,说自己现在是光棍一个,难捱得很。
沙大帅点点头,笑着说:“放心,放心,我一回去就给你送回来。”
桂儿看着这和乐融融的气氛和外面的哭嚎念经声感觉挺割裂的。
之后两天沙延骁每天就先带着桂儿去给两位张小姐上香,周围的奴仆和来吊丧的人都对沙延骁赞不绝口。
桂儿听到旁边有人悄悄的议论说:“两位张小姐的丧事本来张大帅不想大办的,觉得是没有出阁的姑娘,简简单单就算了,但是沙少帅可怜她们死于非命,特地请了道士和和尚过来念经超度。”
“什么,她们是怎么死的?这张家的人怎么说是从沙府回来之后突发疾病暴毙的呢?我还以为是沙府的人没有好好照顾造成的嘞。”
“你听他们乱讲,我这个才是内部消息,就是本来沙府的人是带着三位张小姐过来商量婚事的,结果啊,碰到偷偷潜入张大帅府里的土匪,给活活勒死的。”
“可是三位张小姐怎么会在沙大帅府里呢?不是没出阁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江城那边不是有几个矿吗?那些矿产要运出去,每次都要经过咱们丰城,沙大帅每年要给不少买路费的,不过张大帅还是不满意,想要把女儿嫁给沙大帅最得力的继承人沙二公子,到时候生了外孙,那江城不迟早就是张家的了吗?”
“还有这事?但是我听说现在在城里布防的军队人都换了一批,好像就是从江城换过来的,我怎么感觉你说反了呀?”
“你不知道?去年末的时候,张大帅就频繁的调动军队想要偷袭人家江城,结果被发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沙大帅还念在和张大帅以前是战友的份上,想要联姻,两家合成一家不就没事了吗?”
“哦,这么看来这个沙大帅还是挺有度量的,我去过江城那边,这里可比这边好多了,要是沙大帅来管咱们这边,说不定咱们这边也会好起来的。”
“谁说不是呢?”
桂儿听在耳朵里,仿佛见证了一场民国版的营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