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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顺大清早连早饭都没吃,便匆匆带人赶到码头。

对底下人向来温和的他难得严肃训斥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我告诉你们,要是在贵人面前出了半分差错,我饶不了你们!”

训斥完还理了理衣服,满目肃然望着雾气缭绕的远方,看到一条船缓缓靠近。

有人急忙小跑过来禀报:“来了来了,就是那条船,没错。”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齐齐望着前方船只,表情严肃,打算一看到九千岁就下跪行礼,规规矩矩绝对挑不出一丝毛病。

船“登”一声靠上码头,还没等赵德顺跟船工打招呼,众人便听清楚从船上发出来的娇媚女子声音。

“你到底亲不亲?”

“……”

“你倒是亲啊!”

“……”

“唔……你,你还真敢亲。”

话音越来越弱。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短暂的沉默显得万分漫长。

赵德顺和云生相互对望一眼,两个格外圆滑之人被这阵仗震的一时都未开口说话。

好一阵没有声音。

底下官员面面相觑,眼神都有些复杂,这次该又跑空了吧,不是说九千岁不近女色?

赵德顺心里也有些摸不清,不管是不是九千岁,从九王府出来的都是贵人。

轻咳一声,提醒众人安静,谁也发出声音又低下头,有的甚至老脸有些发红。

君墨染为了证明他能下的了嘴,把她的半边脸完完整整一丝不落的亲完,还慢条斯理的问她:“够了吗?”

“够、够了。”沈清梨羞的一时无言,被他亲的腿都有些软了。

没办法,改变妆容显然自己没希望了。

沈清梨只能接受,随手拿了一条丝巾蒙在脸上。想起他方才仔细亲自己的模样,简直无法与他同处一室。

她推她胳膊:“快,下船了。”

一面说一面将人推出去。

君墨染轻笑一声,打开门门,往外走了几步,顿住。

沈清梨不知情况仍在后面推他:“怎么不走——”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顿住,浑身僵硬,望着码头整整齐齐两列穿着官服的人:“……”

又看看云生和春华:“……”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她刚才的话毫无疑问都被听到了。

众官员偷偷瞄了几眼船上情景,又赶忙低下头去。

赵德顺曾有幸见过君墨染的画像,只一眼便看出这是真的九千岁,心头更是谨慎小心。

沈清梨呆愣在原地,有种想跳河的冲动。

船上船下又这么静谧了一会儿。

还是君墨染脸皮够厚,打破寂静,声音平静无波,问:“江南知府赵德顺?”

“卑职在,恭迎九千岁,九千岁圣安。”赵德顺听到自己的名字,恭敬跪地。

身后一众官员跟着跪下请安。

想不到九千岁竟知道他一个小小知府,这一趟说不定真是来对了。

刚刚扫过九千岁身边的女子,面上蒙着纱,不知是何等绝色,竟能让不近女色的九千岁如此宠爱。

前一段时日听闻九千岁成亲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位跟随而来的女子。

再看君墨染,神色平淡,不亏是九千岁,不亏是在朝堂翻云覆雨之人。

他一时心里升起佩服之情,连忙拱手道:“九千岁一路劳累,本官自作主张来迎接九千岁,还望九千岁莫要见怪。”

“赵知府客气。”

君墨染淡声,回头见沈清梨向上扯着面纱,恨不得将整颗头都包裹上,也不敢再逗她,只轻声道:“走吧。”

语调里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赵德顺早就接到通知九千岁还带了位女子同行,哪会轻易放过此等讨好的机会,谄媚道:“这位可是九王妃,下官见过——”

“不是。”声音被沈清梨截断。

方才之事实在太过丢脸,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君墨染娶了位如此不检点的王妃。

沈清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是九王妃,否则传回京城她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她几乎未经思考,便颔首轻声道:“我只是王爷的妾室。”

君墨染:“……”

“啊?”赵德顺往里望了望,并未看到旁人,妾室怎会如此大胆站在这里说话。又见九千岁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似乎有些明白这怕是小两口的闺房情趣,惊讶之余,配合的点了点头。

君墨染忍不住唇角上扬:“贱内调皮,诸位大人见笑了。”

众官员齐声道:“不敢。”

赵德顺呵呵一笑:“王爷和王妃夫妻恩爱,我等羡慕。”

沈清梨:“……”

到底为什么非要说她是王妃,真是没脸了。

她又提了提面纱,决定闭嘴,老老实实跟在君墨染身边。

从甲板上下来时,众官员难免好奇,只觉王妃身姿曼妙,面纱下想必定是仙人之姿,方迷的九千岁如此宠爱。

就在众人猜想之际,一阵风吹过,刚好掀起沈清梨的面纱。

看到的官员均是吓得揉了揉眼,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再看去面纱早就被沈清梨整理好。

几人大人相互传递眼色——堂堂九王妃竟长了一张阴阳脸?

沈清梨这会儿早就顾不得脸不脸了,刚刚丢人可比现在大多了。

她整理面纱之时脚下没留意,差点滑倒,好在被君墨染牢牢牵住。

今日不宜出门!

沈清梨委委屈屈看了君墨染一眼。

君墨染看了她一眼,干脆弯腰将她抱起。

沈清梨满眼惊恐,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君墨染并未回话,大步流星走到赵德顺为他准备的马车前,又对赵德顺说:“赵知府和诸位大人今日辛苦,待本王明日约见诸位。”

说完便上了马车。

赵德顺原本还准备了午宴,但眼下这情形也没法说出口,只得作罢。

君墨染上车后,沈清梨便闭目一言不发。

他去牵她,被她一把打开。

等马车开动有一段时间,沈清梨小心从窗口确认没人跟着后,才气鼓鼓质问君墨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人来接你吗?”

质问他的同时也在气自己,明明有猜到可能会有人来,当时怎么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