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纤纤闻此，娇躯微微一颤，旋即干笑一声：“杨老师，您这说的是什么呀？我是纤纤啊，又不是叶听雪。”
“我劝你不要挑战一个存活了两亿多年老女人的第六感。”杨念嘴角上扬，悠悠说道。
柳纤纤缄默不语，只是与杨念对视着，沉寂了数秒，终是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倚在椅背上，换了个惬意的姿势，苦笑道:“这是欺负我命短呗？”
“那也是你自食恶果。”杨念毫不留情地回应。
“我可是为了杨安才丢了性命，怎么就自食恶果了。”柳纤纤满心不满道。
“不然你以为你为何能这般安然地坐在此处与我交谈？”杨念反唇相讥道。
“哼，你到底是如何察觉的？”柳纤纤轻哼一声，不再争辩，满是好奇。
“你真当我这么多年是白活的？如此多的破绽，我难道还看不出来？”杨念说道。
“是吗？说来听听？”柳纤纤不死心地追问。
“还真是跟往昔一般，不见棺材不掉泪。”杨念淡淡说道。
柳纤纤满脸不服地轻哼一声，未作反驳，亦未言语。
于是杨念接着说道：“我归来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觉出了异样，虽说你伪装得极佳，可纤纤的眼神可没有你这般复杂。
再者，无相大老远将你掳去，结果林定在惊魇的眼皮底下，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你救出，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授意惊魇不许出手，而能命令惊魇的恐怕唯有相柳了，而能让相柳乖乖听命的，仅有叶听雪一人。”
“哼，若不是最后关头杀出个战天穹，又岂会需要惊魇出面。”柳纤纤满脸不快地说道。
“你如今究竟算怎么一回事？苏醒？夺舍？转世？”杨念满心疑惑。
柳纤纤沉吟片刻，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说道：“苏醒，算不上，那时的我可是真真切切地死了，又不是昏迷；夺舍更无从谈起，我依旧是柳纤纤，不过是恢复了记忆，应当算是转世吧。”
“未曾想，后土未能达成之事，竟被你做到了。竟真能转世。”杨念慨叹道。
“身为天魂体，想让自身转世，并非难事，只不过二师姐所谋甚广，不仅想让昊天转世，更是妄图创地府，造轮回，最终失败也是情理之中。”叶听雪淡淡说道。
“女娲都被你杀了，你还称后土为二师姐？”杨念冷笑一声。
“我若说当初所有的一切皆非我所为，你可相信？”柳纤纤忽地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声音低沉且坚定，目光灼灼，直视着杨念。她的眼中翻涌着繁杂的情愫，既有不安，亦有一丝期许。
杨念的神色凝重，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她沉默良久，仿若在思索着什么。
“既然你当年为了替小安挡下致命一击，已死过一回，我愿给你一次解释的契机。”杨念终于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和缓，却又夹杂着一丝审视。
柳纤纤微微一怔，随即缓缓说道：“这还得从当年十日横空那一战讲起，与金乌交战之前，我和林定曾在坎艮城与鬼车展开过一场恶战，彼时，形势危急，我将幽冥神土中的众多亡魂吸纳进魂体之中，用以抵御鬼车的戮神幡。
虽说当时获胜，但是大量亡魂的怨念在我的魂体中凝聚出了一个极怨之魂，那时，它便控制了我的身体一段时间。”
这时，杨念打断道：“这些我们都知晓，当年师父从你体内抽出的那个血色小人应当就是你口中的极怨之魂吧？那不是已被师父消灭了吗？”
柳纤纤苦笑道：“我也是这般认为，然而未曾想到，它在我的天魂中留下了一缕残魂，并且在我体内休养了百年。
直至那天师父突然现身，让我出去见她，也就在这个时候，它猛然爆发，掌控了我的身体，趁师父不备，将其杀害，并且吸纳了她一部分的修为和法则之力。”
“那怨魂竟然还能吞噬吸收他人法则？！怪不得后来你竟然能够运用生命与破坏法则，未曾想那怨魂竟有吸收他人法则的能耐。”杨念惊诧道。
“没错，只因它原本便是通过亡魂怨念之间的相互吞噬融合而成，故而拥有吞噬之力，这也是为何后来，它一直欲置杨安于死地的缘由，因为它想吞噬杨安的混沌法则，不单是杨安，其他强者的法则它也想吞噬。”柳纤纤沉声说道。
“所以说，后来你的所有行径，皆是受那怨魂操控？那最后舍命替小安挡下致命一击的总归是你自己吧？”杨念问道。
“其后所有的事宜，大多皆为它所为，然而我偶尔也能恢复些许意识，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只是这般情形少之又少。
而在那最终的一战中，那怨魂原本欲用安魂幡护住关键部位，佯装替杨安抵御攻击，待杨安趋前查看状况之时，出其不意，将杨安诛杀，吞噬混沌法则。
但我早就受够了它的种种行径，那次乃是唯一摆脱它的契机，于是在关键时刻，我掌控了安魂幡，令它实实在在地遭受了致命一击，最终得以与它玉石俱焚。”
柳纤纤此刻眼中盈满了恨意，终于将这深埋了两亿年的真相和盘托出。她长吁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杨念，静候着杨念的回应。
听完柳纤纤的陈述，杨念眼神复杂地望着柳纤纤，缄默不语，试图从柳纤纤的神情中判别她所言是否属实。
此刻，就连杨念自身都不明白她究竟想从柳纤纤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她期望看到欺骗，如此一来，她便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将柳纤纤击杀，只因当初她叛离道庭后，致使众多道庭之人丧生。
可她又渴盼看到真实，那样便意味着曾经那个善良纯真的叶听雪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并且跨越亿万年再度于自己面前重生。
杨念的内心纠结万分，最终所有的矛盾皆化作了一声深沉的叹息，紧接着沉声道：“不管如何，你以性命救了小安一回，我便可选择信你。
但当年太多人因你而亡，甚至因为你，女妭的阴冥死火再度失控，迫使郝飞无奈只得将自身与女妭一同封印，以压制她的死火，已然封印了两亿多年，他对你可谓是恨入骨髓。
待所有人破封而出之际，我无法保证他们会信你。我只能竭力为你隐瞒此事，余下的便看你自身的表现了。”
柳纤纤闻此，淡淡一笑，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与欢愉之色：“你愿意信我，便已足够，你与杨安乃是我于这世间最为重要之人。”
“最后一个问题，期望你也如实回答我。”杨念郑重说道。
“你说。”
“你现今究竟是柳纤纤还是叶听雪？”